第14章 雪麵紅梅開(1 / 2)

後殿深處,佛像側的簾幔被風拂動,露出牆上絢麗的色彩來。

寶相莊嚴的釋迦牟尼諸天神佛像布滿了整麵牆壁,眸光衣帶等細微處都栩栩如生。

“施主可是有難解的心事?”聲音低沉若吟誦。

身穿月白色僧袍的僧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進去,身後,橙紅色的簾幔隱隱拂動,仿佛畫上佛像身後的祥雲。

這是一個年輕的僧人,麵色潔白,幾近透明,鼻梁高挺,眉毛漆黑,卻有一雙細長的眼睛,在抬眸看來的時候,極快地閃過一絲邪魅之氣。

溫顏眨了下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

“眾人都在院中放燈,莫非施主無欲無求?”

“大師說的是自己吧?我不過是凡俗眾人,怎會無欲無求。”溫顏雙手背在身後,“不過是看到這裏的壁畫精彩絢爛,隨意欣賞一下而已。這些畫,是最近才畫的吧?”

僧人眺目,雙目澄淨,道:“從貧僧來此,牆上已是諸佛漫天,不過時間日久,顏色有些陳舊,貧僧重新讓人修繕了一下。”

“原來如此,我說這畫作色彩絢麗,人物栩栩如生,諸天神佛,還真是悲天憫人。”

“施主也是同道中人?”

溫顏搖搖頭:“大師莫怪,我是不信這個的,若神佛真的有靈,何來眾生皆苦?”

“眾生皆苦,生死皆如是。”仿佛是觸動了僧人的內心,僧人喟歎一聲。

“小子不懂佛法,就不打擾大師了。”溫顏又看了一眼壁畫,掀開簾幔走了出去。

僧人回頭,眉毛高挑,那絲被溫顏幾乎忽略掉的邪氣慢慢從細長的雙眸中彌漫開來,良久,僧人才轉頭看向了麵前的壁畫……

若說年節休沐,最熱鬧的當然還是金水河兩岸七十二家青樓妓館,即便殘雪未消,眾花娘也打扮的花枝招展,一旦華燈初上,就倚欄賣笑,招攬生意。

就連之前的花紅柳綠樓也重新開張了,雖然花媽媽跑了又被沈知禦抓了回來,如今還在牢裏待著,這幕後的老板應該是跟上層人士溝通了,花紅柳綠樓不過是換了個稍微年輕一點的老鴇而已。

但畢竟是因為死過了人,花魁蘇念舞還沒等眾人見到就消失了,花紅柳綠樓的生意一落千丈,與此比較,旁邊的月滿西樓一時間風頭無兩,尤其是繼王元豐之後,榮升京城第一紈絝的薛清驍一直都是月滿西樓的常客。

此時的薛清驍好不容易逃脫慈母嚴父的眼線,閑適地躺在月滿西樓的一間暖閣裏,欣賞月滿西樓花魁之一暗香姑娘的舞技。

至於他的身邊,當然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白蘇陌了。至於白蘇陌身後嗎……可憐的小吏溫顏又被揪了過來。

溫顏當初並不想來,隻是白蘇陌說了一句:“王元豐在月滿西樓也有相好之人,隻不過這幾個月眼裏隻盯著花紅柳綠樓的蘇念舞罷了,想來沈知禦也會查過去的。”

王元豐雖然死了,可郭姨娘怎樣避著眾人帶回許多年輕女子,又是從何處掠奪了這些年輕女子,更何況,郭姨娘後背的皮膚被人剝掉,不知道藏了什麼秘密。

對於溫顏和沈知禦這種人來說,當然想要查個水落石出。

可到了月滿西樓,唯一做的就是聽著靡靡之音,在暖閣中看著暗香姑娘舞蹈,溫顏站著都要昏昏欲睡,偏偏薛清驍還看得如癡如醉,真是不枉紈絝之名。

一曲舞罷,暗香施禮道:“薛公子、白公子,待奴奴換身衣服再來陪侍。”

薛清驍瀟灑地揮一揮折扇:“去吧,我在這裏等著姑娘。”

暗香再一施禮,才走了出來。

一出暖閣,小丫鬟墜兒就給暗香掩上厚重裘衣,提著燈在前麵引路。

暗香沉下臉道:“薛公子過來,那個賤人怎麼如此安分守己?”

墜兒忙回道:“紅纓姑娘今兒有客,仿佛是一個極其俊俏的公子!”

暗香恨恨罵道:“賤人,自己的客人死了,就來搶我的,真以為她那張臉能迷住所有人?”

“姑娘舞技冠絕金水河,紅纓姑娘算什麼!”墜兒小心奉承著。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暖閣外,要回自己的繡樓,暗香和墜兒需穿過庭院,如今殘雪未消,兩人走的是院中的回廊。

正低頭看著腳下,卻不防突然有一人撞了上來。

暗香“哎呦”了一聲,隻覺得滿懷冷梅香氣襲來,仿佛置身於梅園雪嶺之上。

暗香抬頭,那人早已過去,看背影似乎是個年輕公子,寬袍大袖,沒有穿裘衣,遠遠的,留下一聲笑來,笑聲仿佛帶著鉤子一般,聽在暗香的耳朵裏有些癢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