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雜文”?雜!(1 / 3)

所謂“雜文”,就是人們常說的雜體文章。雜文其實是散文的一個分支,也可以算成是議論文的一種變體,以批評和議論為主,文學意味較濃,同時又有議論與抒情兩種特點。我們通常所見的雜文都是形式多樣且篇幅較為短小,其作者經常使用各種修辭手法來委婉地表達自己的內心情感以及感想見解。總體來說,雜文的語言極為靈動,有時又帶有諷刺意味,是文學中的重要分支。常見的雜文有雜說、短評、隨感錄、漫談、諷刺小品、知識小品、幽默小品、閑話以及文藝政論,等等。中國的現代雜文產生於五四時期,最初出現在《新青年》雜誌上,以“隨感錄”為名。二十年代時頗有成就,三四十年代時就開始風靡文壇了。在這之後發展雖然有起有落,但總體勢頭漸好。廣泛的文明批評以及社會批評是雜文的基本內容,這類文體帶有強烈的思想啟蒙色彩與理性批判精神。在藝術上追求說理的抒情化與形象化,一般帶有比較鮮明的諷刺嘲笑、幽默喜劇色彩以及論辯、機智的哲理品格,同時有著審醜、警世、益智等多項功能。

李敖的文章大部分都是地地道道的“雜文”,不信你看:從白話、文言、典故、成語一直到各種市井俚語甚至於罵人的粗話,可以說是包羅萬象、無所不有啊。而李敖還經常在一些專門用語的後麵附帶上洋文的解說當做尾巴,以製造他學貫中西的高大形象,然後又以直率、活潑且非常口語化的句子,加上一刀見血的論述,使他的雜文們讀起來爽朗而順口,讓人有一種隨著音韻節奏起伏的痛快之感。李敖所寫的雜文可以說引起了一場說理文字的革命。因為他最擅長把抽象且專業的話題,深入淺出地呈現在大眾麵前,再晦澀的主題他也能寫得讓大部分人隻要識字就能看懂,一條曲高和眾的道路就這樣被開辟出來了,這就是李敖的文字能夠傳播如此之迅速、範圍如此之廣的原因。

◎李敖式文學

大堆人中,甲和乙沒有什麼意見上的不同,丙和丁又沒有什麼觀點上的兩樣,大家是那麼的相似,相似得沒有奇思、沒有個性、沒有不受老頑固壓榨過的思想。我們手執筆杆的人,麵對這些軟趴趴的風氣,我們怎麼能夠也隨波逐流呢?我們一定要站起來,告訴青年人,什麼生活才該是他們應過的生活,什麼感情才該是他們應有的感情。我們要敲打出一種聲音,然後從他們身上,得到這種聲音的回響;我們不該附和著他們,與他們的錯誤“靈犀一點通”,用作“共鳴”式的二重奏!……在這些博大的原則底下,在這些遙遠的方向底下,作為新時代的中國知識分子,我們必須向一切陳腐的、落伍的、八股的、神怪的、閨秀的混亂思想宣戰,我們不再容忍它們來毒化青年少年的思想,蠱惑這些清白小朋友的心靈。

——李敖

李敖寫書是必須的,不寫書的李敖就不是李敖,用他的話說就是:“第一流商人不論景氣不景氣,都要賺錢;第一流作家不論暢銷不暢銷,都要寫書。”而開篇引用的那段話可以說是李敖的心聲,是李敖寫作的目的,同時也是李敖認定的寫作的責任。關於寫作目的方麵李敖也有所敘述:“寫書的目的本來就在向群眾宣傳自己的思想,使看自己書的群眾有深刻印象。注意,是有深刻印象就已足,並不在知道多少多少細節與資料(寫K,如可厭、如專製、如卑劣、如小兒科……諸印象一一達成即是成功,不在堆資料)。所以,最好的技法是電影技法,這是造成群眾深刻印象的最好方法。現在雖然用書來取代電影技法和補電影技法的不足,但基本上,仍要提醒自己:這書的內容,要像電影一樣對看它的人‘直指本心’、‘一片見效’,並且終生受用。所以,fiction比non-fiction好。”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履行這個責任,李敖用他的思維、用他的筆、用他筆下的文字慢慢創造出了隻屬於他自己的“李敖式文學”。李敖特有的這種煽動性的文學風格開也為原本保守且四平八穩的中國文學增添了一個新的可能。

李敖的作品一向以文字尖刻諷刺、不留情麵而聞名。他的文章多數都毫無例外地強調“己是人非”這個觀點,由此可見李敖的是非觀念通常傾向於極端的兩極化,兩極化的李敖在自我以及自我理解方麵缺乏對幽微麵的關注以及對潛意識層次的測探,由於這些原因李敖所表現出來的行為通常都是大剌剌的快言快語、直來直去。也因此,他的文章感染力極強,別人很難模仿這種隻屬於李敖的獨特風格,用“效者眾而肖者無”來形容絕不為過。李敖作品的最主要形式是一種混合了曆史專論與雜文的文體,暫且可將其稱為“考據雜文體”,李敖對這種體裁的運用可謂爐火純青,整體風格火辣而又引人注意。因此,李敖的雜文、各種評論文章等,常常會激起波浪,引得人們爭議紛紛。例如,李敖曾經評價過餘光中:“一軟骨文人耳,吟風弄月、詠表妹、拉朋黨、媚權貴、搶交椅、爭職位、無狼心、有狗肺者也”、“文高於學,學高於詩,詩高於品”等,並認為餘光中的言論粉飾了在蔣介石當政期間,國民黨政府的各種專製行為。柏楊也是李敖唾沫星子的寵愛對象之一,這主要源於柏楊坐牢之後的臨陣倒戈,對於原本是朋友的柏楊李敖說話更加的不客氣:“柏楊的可惡、可恨與可恥,在他摧毀了人類最高貴的一項道德。朋友有難,凡是袖手旁觀的,都沒事;反倒是援之以手的,都遭殃,都被誣賴成奸夫、淫婦、賬目不清。柏楊這種恩將仇報,無異警告了人類:在朋友有難時,你絕對不可幫忙,這種義助的道德是要予以摧毀的,而柏楊公然摧毀了它。柏楊此人其他的卑鄙不足論,但他公然摧毀了人類的道德可就太差勁了。”這些措辭極為嚴厲的評價在學術界以及民間都有不同的反應。有人反對,覺得李敖粗鄙,就是一個會罵髒話的“文化流氓”,有人拍手叫好,覺得李敖罵得爽快過癮,說出了人們的心聲。總之,不管是讚成還是反對,李敖的作品都受到了人們的關注,其文章的魅力由此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