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了(1 / 2)

br \/>在洪秀全他們1850年底扯旗造反之前,廣西已經紛紛擾擾,遍地烽火,四處是災了。那幾年,廣西收成不好,1849年,出現大荒,饑民遍地,政府救災乏術,社會出現大混亂。同時,由於鴉片戰爭的戰亂,原來一直可以幫助廣西的廣東,也遭到很大的破壞,愛莫能助。而由戰亂而大量征集的團練,戰後草草裁撤,其中有不少遊民,由此散在各處,趁廣西秩序混亂,正好渾水摸魚。作為第三社會的天地會會眾大增,四下遊食,打劫西江商旅。大股小股的匪幫,忽起忽滅,越鬧越大。原來就很尖銳的土客籍矛盾,也隨著局勢的混亂,愈發不可收拾,衝突械鬥頻仍,一時間,攪得廣西沒有寧日。

凡是這種時候,都是民間教門大興之時。此時再講劫難,再講大亂,再講瘟疫,講災劫將至,誰個不信?由此,廣西的拜上帝教信徒陡然增加,勢力壯大。好些拜上帝教的教徒,都說自己信教,就是為了避劫。客家人的拜上帝教勢力壯大,轉而更加刺激了土客籍的惡鬥,而偏袒土籍的官府,也被越卷越深,完全喪失了居中調解的資格,反而成了打擊客家、作威作福的惡勢力。韓山文的《太平天國起義記》上說,在洪秀全他們起事之前,紫荊山區已經發生了土客籍的大規模械鬥,而由於客家的訴狀長期不被受理,所以人們傳說,地方官暗中慫恿土籍以武力對付客家,在械鬥中土籍占了上風。於是,大批的客家人扶老攜幼,投奔拜上帝教。

王朝末世的地方官,由於多年積弊所致,一般來說,政務處理的能力太弱,根本無法應付地方秩序大壞的亂局。出了亂子,有了麻煩,隻要能瞞,他們肯定趨向於瞞,對上,報喜不報憂,能彌縫,就彌縫。當時的廣西巡撫鄭祖琛,就是一個彌縫高手,亂局已經蔓延,大亂將至,他能做的,就是瞞上欺下,能拖一日算一日,眼見局勢糜爛。到了太平天國扯旗造反前夕,天地會的武裝,已經遍及廣西,開始攻城拔寨了。城池的失陷,不是好瞞的,到了這一步,糜爛的局勢,再也包不住了。剛剛即位的鹹豐皇帝,披著孝袍處理政務,匆匆將廣西巡撫和提督革職,命令在家休養的林則徐急速趕赴廣西,恢複秩序。所以說,林則徐其實不是奉命鎮壓太平天國的,但如果他能及時趕到廣西,的確能趕上這場規模更大的農民起事。隻是,抱病在身的林則徐,走到半途,就一病不起。否則,在兩個方麵他都會遭殃,一則他也未必能撲滅太平天國的造反,二則,從此以後在曆史上,他的名聲就壞了。

洪秀全能走到造反這步田地,當然不是從一開始就預定好了的。也就是說,陳勝當年在種地的時候,說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之時,其實就是發牢騷,如果有機會做官或者發財,他肯定不會在大澤鄉揭竿造反。盡管在起事之前,洪秀全已經被教眾擁戴為太平王,也未必真的是下定決心要造反了。那時候,民間教門的教主,稱王稱帝的人多了,大多都是在山裏或者炕頭上關起門來做皇帝,並非要打到北京的金鑾殿去奪天下。洪秀全做太平王,就當時而言,更多的是為了更好地爭取民眾,壯大拜上帝教的力量。多少年來,很多民間教門,都是這個路數,發展到一定程度,如果不立一個帶有神秘色彩的新主子,借劫傳教的聲勢就會衰落下去。

當然,眾多民間教門,盡管稱王稱帝,卻未必有武裝。而拜上帝教卻是一個有武裝的團體,而且這個團體,也是一個客家人的團體,隻要形勢有變,土客籍開戰,拜上帝教被卷入,就勢在必行。這是廣西紫荊山一帶特殊的情勢所決定的,隻要拜上帝教卷入了土客籍的紛爭,那麼,就必然不會是一個純然借教斂錢的團體,非有武裝不可。拜上帝教卷入土客籍衝突越深,跟官府的對抗也就越激烈。而這種武裝團體的性質,隨著跟官府對抗的加劇,總有一天,會驅使他們走向造反的不歸路。

不管怎麼說,洪秀全的拜上帝教,在1850年11月左右,在廣西金田,公然揭旗造反了,打出了太平天國的旗號。各地的教眾,以團營的方式,聚合在了一起,所有參加起事的教眾,全家大小都進入大營,財產,包括雞鴨豬狗,全部上交聖庫,統一管理,統一支取。這樣一種軍事共產主義的團體,對於造反來說,是一種有利的組織方式。雖然說,此時的廣西,遍地烽火,但真的揭旗造反,還不多見。所以,金田發生的事情,一下子就把清朝廣西當局的注意力,吸引到了那裏。此時,太平天國的人馬並不多,不過萬把人而已,其中能打仗的人,不過數千。而清朝方麵,對他們的底細也不大清楚,還稱之為會匪,以為依舊是廣西俯拾皆是的天地會黨羽作亂。因此,朝廷方麵,雖然也知道有一夥人稱帝造反了,但還是當作會黨作亂來鎮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