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那些剛剛上任的軍官一愣,隨即臉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樣子,連聲附合道:“說得對,說得對,還請大帥立刻做出決斷,要不然,遲了的話,說不定太後老佛爺的性命都會葬送在這個榮祿的手中了。”
琦善的臉微微發泛紅,眼睛中露出了喜色。說真的,連他都覺得,這個黑鍋罩在榮祿的頭上,有點兒不清不楚,可是,對琦善來說,他需要這個借口。琦善雖然是個滿人,可是,他卻把漢人中那些八股文專家們的性格學了個十成十,就算要逃跑,也得想出一個合適的理由啊。這個心腹真是深得琦善的心啊,竟然想出了這樣一個理由。也是,全天下,還有什麼事情能夠比太後老佛爺的性命更重要的事情?為了保住太後老佛爺的小命,別說一個小小的大沽口炮台了,就算把整個京城都讓了出去,他琦善眉頭也不會皺一下的。
可是,琦善仍然有點兒猶豫不決,他並不擔心自己會被全天下的人罵,可是,他擔心自己放棄大沽口炮台的行為,會被史家們記到史書中去,如此一來,千年萬年,他琦善就都得被釘在曆史的恥辱柱上了。對於象琦善這樣的讀書人來說,如此,比誅滅九族都難受啊。
看出了琦善心中的想法,那個心腹接著說道:“大帥,你用不著擔心史書對此會有什麼說法的。大清是太後老佛爺的大清,天下是太後老佛爺的天下,救了老佛爺,就相當於救了整個天下,比起小小的一個大沽口炮台來,整個天下顯然是要重要得多了,大帥如果真這樣做了,這可是一個為了天下蒼生而寧願不要自己名譽的偉大的做法啊,不但全天下的人會對大帥頂禮膜拜,就連史書,也會對大帥大書特書的。”
聽到這裏,琦善頗為意動,他對能夠得到全天下人的頂禮膜拜一事,是不抱任何幻想的,他唯一希望的就是,自己放棄大沽口炮台後,不會被全天下的人罵得狗頭噴血,自己的子孫萬代,也不會因為這件事情,而永遠抬不起頭來。可是,琦善仍然下不了決心,這事情,實在太難辦了。
旁邊的那些心腹啊,手下啊,一個個臉上露出了焦急的神情,眼看著洋鬼子就要把整個大沽口炮台都包圍了,琦善如果再不做決定的話,他們就沒有逃出去的可能性了。琦善死了不要緊,一個糟老頭子而已,可是,要讓他們這些充滿了生機的滿洲貴族陪著琦善死在大沽口炮台處,那可就虧大發了。可是,琦善沒有命令,他們也不敢妄動,要不然,事後原本要扣到榮祿頭上的黑鍋,很有可能就要扣到自己頭上來了。中國曆代文人的那支筆,可是相當厲害的,足可以讓一個人幾十輩都翻不了身啊。
琦善下不了決心,他的一幹手下們,也隻能大眼瞪小眼。正當所有人都一籌莫展的時候,又一個斥候跑了進來,大聲稟報道:“大帥,洋鬼子的登陸艦隊一分為二,一支前往溏沽方向,一支前往海神廟方向,估計天明時候,他們就可以在這兩個地方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