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白衣濯水清(2)(1 / 1)

我來不及看是怎麼回事,卻下意識覺得手骨一定是斷了。耳廓像是被火烤,卻又想是被針刺一般嗡嗡作響,我想去捂耳朵,手卻不知何時被什麼東西箍住,似乎是綢緞。這種感覺,就像是猛然一個什麼東西,似是敲了晚鍾,“咚”一聲,世界帶來了蜂鳴聲,卻一下寂靜了。大概就是地雷在身旁炸開。

混亂中,有人抱著我逃了出去,雖然身下滿是沙粒,擱得皮膚生疼,但那種緊緊被擁住的感覺,甚至讓我好一會兒不能釋懷。

咫尺卻渺遠,陌生卻懷念,危險卻安心。

擁著我的那人,身體輕盈地起伏下落,我小小的身體蜷在他懷中,總角小腦袋頂著他的胸膛,他身上好聞的清涼氣息在我鼻尖環繞,好似鮮嫩的薄荷葉,又像是雨過天晴後空氣中微潮的氣息。

好一陣時間,長到以為自己在他懷裏睡著,長道手上被烈烈風刺痛地沒了知覺,長到快要習慣那場小地震給我所帶來的身體上的不適,我才感覺黑暗中的世界沒了搖晃。

即便閉著眼睛,都能想象到我兩人又多麼狼狽,比如厚厚的一層灰。那滋味真相是在臉上敷了七八層劣質軟沙麵膜,卻不能揭下。

突然地臉上有清涼柔軟的什麼,將我臉上的厚重掃去,輕輕拂過臉龐,像是夏天的味道。我的聽覺漸漸恢複,蜂鳴聲過去後,入耳的便是潺潺涓流聲,可以想象,眼瞼後的景象,是漏光的樹林中環著涓涓溪水,粼粼波光間,小蝦清晰可見,清水如波,敲擊石子,攜著細沙而過。

有誰一聲聲喚著我的名字,淡淡的,柔柔地,真好聽,仿佛從天邊傳來,那麼輕飄空靈。渾身的力量都隨著那悅耳之音,從丹田湧起,即便那聲音就似是湖水一般,平靜地沒有波動,沒有溫度。

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二次元中某位白毛人物,他的聲音亦是如此,同他安之若素的性格一般。要知道上一世是聲控的我,一見到此人,激動地不要不要的。

我顫抖著抬起沉重的眼皮,滿眼白晃晃的光芒,竟然有些不適應。

明明是在樹林流水邊,為何陽光還是如此刺眼?

哦,原來是某人的白衣離我太近,身上折射的光芒亮瞎了我的鈦合金狗眼。

南宮越的天人一般的容顏放大展現在麵前,神色如他聲音一般,凝然地沒有絲毫波動。

“你醒了。”

我舒展開蜷縮的身子從南宮越的懷抱中爬起,這才發覺,我全身除卻臉上剛被他用白絹沾著水擦淨外,可以說都是被灰塵泥土和木屑包裹,低頭抬手一看,果真手側上也掛了彩,長長一道傷口,血液早已被風吹幹,就在泥土中吐著暗紅的口子,心裏那叫一個心疼!

想我還不過八歲,手上就有這麼長一道疤痕了,以後還怎麼見人呐!要知道古代這種地方,護膚品這種東西你吳微顏也就想想,更別說什麼祛疤神器了。娘親雖然將我生的平凡,但至少一白遮百醜啊,但好像唯獨是顯疤!

我還在那裏暗自懊悔,南宮越卻一身白衣,幹淨得刺眼,哪裏有一點房屋傾覆時的狼狽。

他見我起來,起身將白絹抖了抖,本敷在絹上的水立馬幻化成雨珠兒,從其上滾落。

難以置信眨巴著眼的我,瞬間想通了為何他身上一塵不染。

指著那白衣顫聲道:“這,這難不成是西梁天青的冰蠶絲做成的衣服?”

他對挑眉不語。

我被他嚇得一口氣悶不上來。

想冰蠶本就難得一見,唯有極北之處卻溫暖如春的天青才可以見得。據說冰蠶絲在身,冬可保體溫,夏可禦暑熱,高官貴人對此物趨之若鶩,聞風便去競拍,其間發生的拿不出台麵的事兒,不計其數,真可謂是“一角冰絲,千古難求。”

好啊!南宮越,你這小子到底仗著皇子的身份,搜刮迫害了多少黎民百姓的血汗,用了多少手段,才弄來這麼一身冰蠶絲,還拿去當帕子當坐墊,是不是要在你屁股上貼個世界最奢侈金屁股你才能不糟蹋這些白緞子啊!

我對南宮越一陣眼神控訴,南宮越卻對我熟視無睹,好吧,不得不承認,我的冷戰段數,對付霍止還算綽綽有餘,若是麵對南宮越,恐怕級別低了不止一個等級,就從破廟那時就能明顯看出。

“七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