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伏暑大老虎終於快要慢悠悠地走出鎬京,尚書局一群人的精氣神都一下子都好了不少。
在尚書局中,既然他們一幫大儒沒有將我的大案子提上日程,我也隻得屈從於他們,將查究貪腐這件事情先稍微放一放,幫他們端端茶,倒到水,偶爾做一些謄抄的雜物。
雖說我並不是直屬於他們管理,但在這個地方,僅憑著資曆我也要尊重這些老酸儒們的。
焦紅城這些日子不再鎬京,前幾天他說天青那邊的家人傳加急信來,說是祖母年老體衰,醫生無能為力,恐怕近幾天就要駕鶴西去。當時他背著包袱,白仁中血絲一片,我哪有不允之理,答應之後,焦紅城當即向我鄭重告別,翻身上馬直向西門方向奔去。
從鎬京到天青,正常馬車車程需要近兩個月,若是按照焦紅城這種不要命的速度趕,也許半個月之久。果真,快兩個月的時候,我收到紅城寄來的保平安的信,說是要在天青待上個十天半個月。
我伏在案前百無聊賴,掐指一算,而今他應該已經在回程的路上了。
還別說,沒他在的這段時間,每每一看身側那個聒噪的位置如今空蕩蕩,我和祁就像家裏沒錢買調料,吃飯都覺得索然無味。
我那頭還在發呆,這邊門外一聲公鴨嗓傳來:“七皇子殿下駕到!”
雲遊他爸拍了拍愣神的我,我反應過來,同他一起侍立兩邊。
我看著透亮的銀網靴從我低垂的腦袋下輕緩晃過,又被白紗袍遮蓋,一時間竟有些悵然。
除了往日上下朝能夠看見他的背影外,基本上與他再無交集,我站在史官身旁,雖然偶爾能夠偷瞄他幾眼,看看他今日神色如何,可好像每次覺得自己比蓮蓬都多心,南宮越這個悶騷,怎麼會把心緒展露與表麵呢?
南宮越並沒有讓人上座伺候,這是我頭一回在尚書局見到南宮越,也是我離家出走快一年間,離他最近的一次。他還是渾身上下散發著仙氣,走到哪兒都能吸引一大幫人,即便是恭謙地將上座讓了出來,還是給人一種他就坐在上座的錯覺。
公鴨嗓子的鴉青袍太監站在堂中央道:“各位大人,聖上口諭,命七皇子閑事來尚書局輔佐各位大人辦事,主管戶部。”
戶部尚書的老身板一抖,道:“還請七皇子指點。”
我本以為南宮越不會理人家,卻沒想到這隻倨傲的白貓竟然連忙起身,虛扶著戶部尚書的手臂,淡然道:“快請起,應是越向您請求指教才是。”
一場十分和諧的君臣相親會後,我家七爺終於加入了尚書局豪華套餐,坐在自己的嶄新的案幾上,有著自己的文房四寶,右手邊的折子不多不少,雖然還是板著張撲克臉,我卻明顯覺得白貓比我狀態好了不是一個兩個等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