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從小十一那驟然升高的撩人技術中清醒時,下一批案子的人已經傳喚到堂上來了,我打眼一看,果真又是兩名男子,隻是其中一名穿著金錢紋棕黑底子的矮胖男子,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著,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其中絕對有人命案。
常縣尉喝完茶水,抬眼問道:“堂上人何事?”
話音剛落,那哭泣的男子“哇”一聲哭得更響了,堂外忽有嗩呐鑼鼓聲傳來,那聲音悲愴淒厲,五名帶著高角白帽的男子向堂上走來,越來越近,果真在堂外停了下來,然而嗩呐聲近了卻變得刺耳,常縣尉一揮手,離堂外較近的四名捕頭就已鑽到了人群中,強行讓那些吹嗩呐的人住了嘴。
這時候,那位矮胖男子哭著說:“大人,家妻失蹤已半月有餘,娘家也沒有音訊……”
“失蹤的案子不是已經派人去找了,不必再說了,退堂。”常縣尉依舊不耐煩道。
“大人,別!”男子突然站起來,袖中藏著的小刀正架在自己脖子上,威脅道:“大人若是不為我伸冤命屈,我就在公堂上,陪我那死去的亡妻!”
呦嗬!我饒有趣味地看著這個矮胖的小子,沒看出來啊,這位也是個敢硬杠上的。
常縣尉眯眼問道:“汝先前說汝妻子失蹤,而今為何又改口稱為亡妻,大膽桑普,你有何隱瞞,快快招來!”
這個時候,我明顯看見他身旁跪著的那裹頭巾的漢子撇了撇嘴,一副嫌棄的樣子。
我曾經看過他的真容,那是我整個世界,最風華絕代一幕。
正值早秋,枝丫間蕩著的銀杏葉還不肯落下。我和同伴們踏著風,扣著帽子,在橘子院中摘果。老杜叔家的小孩叫阿容,自小便生的高高大大,摘到的果子也就最肥美。讓人看了不禁有些眼紅。每當我指著樹,拽著叫他“阿容阿容,我要那個。”他就會對我鄙夷一笑,然後將最大的那個衝著我的臉砸下。
可今天卻同往日卻有些不尋常。
我照例問他要我目之所及最好的那個果子,他照例朝著我的臉砸下,而後,我就失去了直覺……
等到我發覺眼前一片漆黑,已不知是何時。下意識地去撫摸雙眼,摸到的卻是一片冰涼。頓覺驚恐。那冰涼的東西不是我的臉,它有的地方堅硬,其中紋路卻是柔軟。那冰涼的東西動了動,成功將我嚇地向後退去。
之後眼前就是一片花白,明晃之中,髣髴有著一人的輪廓。我下意識地叫道:“……阿容?”
得到的,卻是麵前那人如泉水般透徹的輕笑。
我的視野漸漸明晰。
眼前的“阿容”居高臨下地俯身“看”著我,日光斑駁,在他灰綠色昆侖奴麵具上,渡下一層淡薄的暖金,奶白色的羊毛衫遮擋住我臉上大半陽光,深藍的褲子印著怪異的紋路,白色的靴子染上了泥土的氣息。
不,不是阿容。
我慌張四顧,這處卻隻是一片荒草地。自己便不自覺對眼前這個怪人便愈發警覺起來。
“這裏是哪兒?你是誰?”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