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願想那人溫柔細致,可卻又陷入同他情分斷絕地悲痛中,時時幻想,若是能再回到小時,同他一道嬉笑該多好。但轉念卻哀,那時的我,又何嚐不是想從他口中套得玉白草的消息呢。
茹女已安定了情緒,見我如常地夾菜,不言不語地為她布菜,便也掏出絹帕輕拭淚,坐回原處。
我心中卻還是想著他,耳中紛亂的碗筷聲、談話聲,到我耳中,也隻剩下那人的名字……“……世子怎會到我們這小鎮上來?”不遠一處的桌上,三人夾菜吃酒,論到今日事。
“還能如何,咱們這邊鎮同兩地接壤,世子禦駕親尋,定是為了觀察前沿戰事。”
我心中沉了沉,易邊是一藩世子,怎會僅是為了尋我。不僅有些自嘲。
“要我說,定是來拉攏民心。我表妹的夫家人有在藩王邊兒當差的,這藩王身體一年不如一年,世子、幾位小王爺,連同那北邊天青一派的人,都緊張著呢。”
“啊?”一人吃驚道:“如此,可是此處要開仗了?”
另兩人哈哈笑他,道:“八成遠!曆來王族權貴內鬥,何時波及到大月城外過?”
那人剛鬆了口氣,卻又緊張起來,“可我聽大理藩王謀反未果,其親……”“親信高將軍獻寶冠一頂,誰知他竟在家中還私留了一頂。”桌上另一人打斷他的話,是那個親戚在藩王身邊之人,他又哈哈笑那人:“這都是八百年前的消息了,虧你現在才知。”
那人紅了紅臉,笑他之人繼續道:“那高將軍怎麼說也是在大理藩王身邊混了近二十年的人,見來搜之人是霍世子,當即獻寶冠於世子,世子見之大喜,高將軍又道:‘此冠乃九雲天上之隕星打造,非人工琢之,世子本就攜紫氣而生,臣方欲將紫冠獨送去世子府上。’後不但未降罪,反是賞銀無數。”
我咬咬牙,心想他們口中的高將軍一定就是小時候護送我的高更了,這家夥還沒死。
“還是大理享得清靜,膝下一子也非壞處,總比西梁幾位王子打起來好得多……”
“小心人多耳雜。”
說話那人掃視了一眼周圍,剛好同我的眼神碰在一起,我連忙回過頭去,一個勁兒夾菜吃,耳朵卻豎得老高。
那三人吆喝來小二結賬,便往店門口走,便口中譏諷地聊著:“你若是獨有一子,可還覺得不錯?”
“隻要不是世子那樣的兒就好……唉,好一身才貌,為何去年偏將那絕世巨玉刨成碎塊去濟世呢?”
口中白米忽然幹澀地難以下咽,我盯著碗裏,鼻尖又湧上一股熟悉的酸潮。我隻知南宮越匡我留在白霧苑,卻不知易邊早已為我刨了巨玉,難怪大師兄見我時已恢複常人態,瞞了這數年,硬是隻字未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