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拓不見了,慕容晟心裏自然是著急萬分,不過他知道,越是這樣的時候,越要保持冷靜。於是他開始靜下心來想,遲拓的失蹤最有可能的便是剛才在竹林的時候。想起遲拓那一聲聲嘶聲裂肺的“救我!”
渾身汗毛都立起來。一種巨大的羞恥感瞬間填滿了他的心,他極力穩住自己的情緒,朝著玄乙說:“會不會是剛才在竹林的時候。遲拓……他,已經被妖怪吃掉了。興許,並不是什麼勞什子的幻覺!可當時我們居然沒有救他……”
“這絕不可能!”玄乙激動地打斷了他的話,深吸一口氣,繼續說:“你是否還記得,在竹林時,你聽到遲拓的呼救聲,曾經有過動搖的時候,我給你傳過心音?”
“嗯,你告訴我那是幻覺。可是現下又如何解釋他的失蹤。”慕容晟盯著玄乙的臉,一字一句講得極慢。
玄乙覺得這種帶著懷疑的眼神,讓人覺得十分難受。似乎能硬生生從人臉上刮下一層皮來。是他把他們帶進這裏來的,如果遲拓真的發生了不測。他自己就先原諒不了自己。
所以麵對慕容晟這種無禮的責怪情緒,他可以理解,他說:“我不敢說,他現在絕對安全。可是,我能確切告訴你的是,在竹林的時候。他還是完好的,至少不是你想的那樣。你所聽到的確是你的幻覺。我既然能溝通到你,在當時我也能溝通到遲拓。因為你不知道的是,在你內心發生動搖的同時,遲拓的內心也是動搖的。你想知道遲拓看到的是什麼嗎?”
慕容晟至始至終死死盯著玄乙的臉。稚嫩的臉上流過的那一絲自責,絕不會有假,麵對著自己這樣赤裸的責怪。玄乙依然可以真誠如此。也許是自己想多了。如果說在那竹林裏唯一能使遲拓出現動搖的,就隻能是一種情況了。
於是慕容晟說:“是不是,如同我聽到他被妖怪抓走一樣,他當時也產生了我被妖怪抓走的幻覺。”
“是!你隻是聽到了而已,而遲拓是直接看到你被眾多妖怪拉到一邊。但是,在我給他傳音之後,他克製住了自己。原諒我此時不能得知他在哪,是否安全。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在竹林之中,我仍然可以溝通到他。那就證明,至少他跟著我們一起已經走出了那竹林。”玄乙說得很急,神情裏滿滿都是懇切,“如果說他已經走出了竹林,那麼他是何時離開我們,你應該是第一個能感覺到的人。因為自從我們走出了陣法的範圍之後,都是你自己的真實感知。你比我要了解遲拓,以他的身手,在沒有任何幻覺的情況之下,能毫無動靜地擄走他的高手,如今的江湖恐怕也沒有幾人。”
“可是……”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可是在我看來,遲拓就算是不能運用內力的時候,身手依然是一流的。”
此時慕容晟終於知道玄乙在試圖讓他相信什麼。得知這個結論,他不由得心裏一顫,心想:遲拓啊遲拓,你究竟還有多少讓人看不透的地方。他喃喃地說出:“你的意思是,遲拓是自己要離開的?可他為什麼……”
玄乙眉頭緊皺著回答:“那我就不得而知了。眼下重要的是,他走後,你一人留在此地也不妥。你跟著我一起進到那蛇窟裏。我們沒有時間了,隻能等到從蛇窟出來再尋他。我不敢瞞你,那蛇窟裏凶險萬分,我也不敢保證能全身而退。你若害怕,也可以在這兒等我。我會幫你布下一個小陣法,邪物皆不得入,也可暫時保你安全。隻是你不能邁出陣法。你預備如何?”
片刻的思索之後,慕容晟沉聲說道:“這山穀裏詭異,我若一人留下。禍福未知,再言之,遲拓已經不見蹤影。如果到時你回來再不見我。你便沒法交代了。還是讓我與你一同前往。”
玄乙不再說話,而是不知從哪裏掏出一張明黃色的符籙。這與剛才開天眼的那兩張仿佛有明顯的區別,符籙自身閃著淡淡的金色光芒,一看就知不是俗物。
慕容晟問:“這是?”
玄乙並不回答,隻是自顧自地念咒催動符籙,而那張靜躺在他手上的符籙開始變得半透明,金色的光芒逐漸明亮。
咒念完了,玄乙迅速地咬了自己的食指,飛身而起朝著慕容晟眉心之處點了一下,緊接著左手的符籙往那點鮮血處一拍。整個過程一氣嗬成,動作幹淨利落。
可是不知為何,在這毫無猶豫的一連串動作裏。慕容晟卻總覺得玄乙帶著一股子莫名的悲傷。這種感覺說不上來,於是他問:“這是什麼?”
玄乙並不看他,自己走在前頭。淡淡地說:“這是一道金玉隱息符。是給你保命用的,隱藏你的氣息,不被邪物發現。以我的血為引子,隻要我沒事,你絕不會有事。”
“為何你自己不用?”
“因為你比我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