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許多天裏。無影峰都被籠罩在一種壓抑的古怪氣氛裏。
具體是為什麼,慕凡說不上來。隻是覺得人與人之間,並不像從前那般相處融洽。隻是覺得好像每個人的心都蒙上了一層薄膜。這種感覺讓他好像是在沼澤地裏行走,隨時注意著,一不小心踩到那裏就會陷進去。
也許隻是他過於敏感。所以他都盡力催眠自己,告訴自己沒有什麼不必多想。
花瑾瑜仍舊是猥瑣地笑,撒歡,打鬧。可是這笑裏帶了很多焦慮,看著並不輕鬆。像一個被便秘困擾了許久的病人一般。慕凡細心地注意到,這些天來,每日往來於無影峰給花瑾瑜送信的大雕多了起來。有時候,一天要來好幾趟。花瑾瑜每次都是緊皺著眉頭看完之後,立刻毀掉。
弘一也仍舊是那樣,從容的道骨仙風之下,總能聽到他歎氣的聲音。
而且,更加奇怪的是。除了這兩個人外,慕凡就見不到其他人了。他們跟他說,寒煙跟冥遠都下山去了。可是他覺得不是,那種與生俱來的直覺告訴他,這不是真的。
不過,如果這不是真的。那麼他們又有什麼理由要騙自己呢?慕凡不明白。
他清楚地能感覺到,這種古怪的氣氛分明是因他而起。可是又為什麼花瑾瑜跟弘一不跟自己說明,反而一定要強顏歡笑裝作一切如常。
於是他經常以各種方式想要套取花瑾瑜的話。奈何這個家夥嘴巴緊得很,居然什麼也問不出來。到最後,慕凡看到他僵硬的笑,就很反感。看到他強裝的輕鬆,就有想要拿鞋底猛抽他臉的衝動。
這種壓抑的感覺讓他幾乎喘不過起來。他開始有要夜探冥遠的院子的衝動。因為,每次他隻要一靠近那裏,就會有濃鬱的藥味刺激他的嗅覺。肯定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可是,這種僅僅是衝動,想想而已。因為自從那夜在溫泉過後,花瑾瑜便厚著臉皮搬到了慕凡的院子裏。如同一塊惹人煩的狗屁膏藥一般,不管你上哪,不管你幹什麼。你都能看到他絕美的臉上讓人討厭的表情。甚至於,半夜起來上茅廁,他都要跟著……
於是乎,慕凡終於忍無可忍,“花怪物,你這幾天總是跟著我做什麼?你是不是吃飽了閑得淡疼。”
“哇。小凡凡,你跟著我的日子進步真大啊。連淡疼這種高等的語言,你都能熟練應用了。厲害啊!”
“……”看到他這個樣子。慕凡隻能翻兩個白眼,然後作罷。
就這樣,慕凡始終沒有找到機會,去夜探。
暗的不行,咱們就來明的。慕凡找了個機會,看到弘一心情不錯。便燙了兩壺酒,去跟他下棋。
一看機會來了,慕凡便問:“師傅。冥遠師哥他下山幹什麼?為何每次我走過他院子都能聞到藥味呢?”
弘一裝傻裝了幾次之後。見再也裝不下去了,便說:“慕凡,你看那邊有隻鳳凰鳥。”等到慕凡發現受騙過後,轉頭過來,早已不見這個古怪老頭的身影。
居然情願用這樣的方法。都不願回答麼?
最讓慕凡心裏煩躁的是。弘一遲遲不肯教他下一步修仙的步驟。開始問的時候,隻說傷沒好,再養兩日。後來幾日過後,再去問,弘一居然支支吾吾地編出各種離譜的理由。整個一個態度就是,暫時還不想教你。可是至於原先,你想知道麼?沒門!
慕凡唯一的樂趣,便是每日的午時跟子時帶著狐猴到竹林裏練習采氣,入虛。或許是無聊,他每次看著狐猴歡快的樣子,漂亮的眼睛裏有因為高興而閃爍的光彩時。就會不由自主地想起,赫連城城門下的身影。想起她那雙美麗而特殊的眼睛。可是,再回望當時的情況。慕凡也隻能暗自歎息了。
對於入虛,他早就輕車熟路。每一次都能成功地進入虛幻之境,與小應龍玩耍。甚至,他已經能隨意地請出體內的應龍神元,用從天辰帶出來的吟龍笛,跟小應龍建立了某種特地的默契。每當他吹奏的時候,小應龍就在竹林上方歡快地飛翔。
他發現,自從那次溫泉過後。小應龍似乎長大了許多,他記得以前弘一講過,應龍的成長,跟它的戰鬥有關。它每一次的戰鬥,都會促進他的生長。可是,那次溫泉有什麼戰鬥麼?慕凡又懵了。
他又試圖跟小應龍溝通過那夜的事情,可是提到那天的事,應龍的眼睛裏好像有些恐懼。並且,這個恐懼的對象,是他自己。於是他也沒有再問下去。
就在這種厭煩的日子讓慕凡的無名邪火快要爆發的時候。花瑾瑜突然要走了。
這夜,月明星稀。風有些幹燥,吹到人臉上,聞著有幾分來自深秋的頹敗氣味。
花瑾瑜說:“慕凡。我要下山去了。”
“現在?”慕凡有些吃驚。畢竟現在已經是子時了,深更半夜,“為何不等到明天?”
“不能再等了。之前是因為你的傷沒好,我才留著。現在你已經變強了,不需要別人的保護。所以我要去做我該做的事情了。”花瑾瑜的話裏有話。慕凡聽著奇怪。什麼叫傷沒好,所以留著。難道這無影峰上還不安全。還有人能害了自己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