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大殿頓入一片死寂。每個人頭上的光球,孤獨地亮著,在腳上投射出一個個黑色的人影。
空蕩的大殿填滿了恨與悲傷。所有的一切都靜止不動,隻剩下青銅巨棺輕微擺動,懸著的鐵鏈在發出寂寞的摩擦聲。尖銳的聲音,如同尖刀一般,刺在每個人的心口上。
黑瞎子的歎氣之聲,傳到耳朵裏。慕凡隻覺得胸口壓抑極了,看著悲痛欲絕的遲拓,看著表情麻木的冥遠。看著周圍的屍體。
慕凡莫名其妙地升騰起了一種罪惡感……
他走到遲拓身邊,本來想說點什麼。可是喉頭發啞,隻是叫了一聲遲拓,便再也說不下去。可他沒想到,回應他的,是遲拓幾乎扭曲的臉,目光如刀似箭,刺到了他的臉上。這氣氛讓人太難受了。慕凡想著,自己是該說些什麼的。
嘴唇剛分開,遲拓的拳頭就迎了上來。帶著十足的真氣,拳頭仿佛鐵錘子。慕凡沒有躲,硬是受了這拳,身體頓時騰飛出去,摔在了堅硬的石板上。感覺整個臉都僵了,滿口都是血腥味。
剛吐出一口血,慕凡心裏還想,幸虧牙沒掉……
遲拓的第二拳又揮了過來。慕凡依舊沒有躲,身體被拳勁帶起,又重重地摔下去。整張臉都變得腫脹不堪。
“嗬……下手還真重。”慕凡裂開嘴笑著,嘴唇一動,感覺腫脹緊繃的臉,往兩邊扯著。
遲拓睜大了眼睛,眼眶濕潤。可是臉上仍然是抹不去的悲憤。緊接著是第三拳……
就在他的拳頭帶著風勁,離慕凡的鼻尖隻剩下最後一點距離時,慕凡騰身而起,穩穩地抓著他的拳頭,說:“夠了!一拳是月白前輩,一拳是遲四海。我受……可我不是你的撒氣包。”
遲拓一語不發,用真氣震開慕凡的手,像是野獸一般,胡亂揮舞著自己的拳頭。聽在耳邊嗖嗖的風聲,都像是無聲的嘲笑。
玄乙與冥遠趕過來,分別上前,一左一右拉住了瘋狂的他。因為怕刺激之下,還不穩定的武者丹元會魔變。玄乙趕緊在他後背點了穴道。
“放開我!放開我!”遲拓大聲吼著,強行用氣衝破了穴道。如同瘋牛一般。
冥遠隻能拚盡全力,從身後死死勒著他的身體,“遲拓!你冷靜些,這不是慕凡的錯。”
“那你告訴我。這是誰的錯?是我的錯,還是我爹我娘的錯。又或者是冷月的錯。這些死去的人,有誰錯了。你告訴我啊……”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吼些什麼,隻是大聲吼著,把心裏的憋屈吼出來,“我竟然眼看著仇人在我麵前先殺我娘,後殺我爹。我甚至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這到底是為什麼!那混蛋竟然還在我眼前逃了。更可笑的是,正是我爹誓死效忠的家族,親手毀了他,毀了我娘!他的護主,與他結下血盟的護主,慕容宇之!就那麼看著他被人活活打死。沒有半點動容……”
“爹……你在天之靈,真應該睜大眼睛好好看看。怪隻怪你當時太年輕,是人是狗分不清……”
一邊說著,遲拓撲通跪在遲四海的屍體前。滿臉淚水。仍咬著牙繼續說著。雙眼一直瞪著慕凡的臉,從未移開過。一向驕傲的遲拓,在這一刻,哭得像個孩子。
麵對他赤裸裸的指責,慕凡不知該作何回應。這一刻,他為自己生在慕容家而感到羞恥。
遲拓漸漸安靜下來。不再看任何人,隻是安靜地做著他的事。他小心地把月白的屍體抱到了遲四海身邊。小心擦拭著他們臉上的血跡。進行著這一切的時候,遲拓的臉上,莊嚴而肅穆。
最後他跪在爹娘的屍體前,小聲地說:“放心吧,孩兒定會把你們帶出去,帶離這暗無天日的地方……”
說完這話,遲拓光遁一閃,到了黑瞎子麵前。沉聲問著:“出口在哪?這地方是你建的,你別跟我說你不知道。而且,剛才他們倆瞬間遁逃。不可能沒有暗道。說!他們倆從哪走的!”
黑瞎子以為他是要去尋仇,並沒有第一時間告訴他,臉上閃過一絲猶豫。可遲拓手一揮,魁罡劍就架上了黑瞎子的脖子,“快說!”
“遲拓,你發生麼瘋。快把劍放下。”玄乙大喝道,“怎可對前輩如此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