皚皚雪山,綿延不絕。薄暮飄雪中,這雪山一脈,猶如萬古神龍盤踞大地。轉星河,通日月,寒威震千裏。
遲拓身披著雪狼皮,矗立山巔,但看眼前亂山疊嶂,殘雪紛飛,三年如一日。
滿目都是刺眼的白色,愈發襯托出他身後那座凸起的小墳包,以及墓碑之上,以血刻成的字。
“爹娘,三年守孝期滿,如今該下山了……孩兒卻不知該何去何從……”遲拓淡淡地說了一句。
有很多記憶,深刻到無法被時間抹平,這三年裏,無論何時,他隻要一閉上眼,就能看到爹娘慘死的一幕。
他就那麼盯著眼前簡單的墓碑,任由飛雪染白劍眉,任由仇恨染紅星目。直到白霜鋪滿了他的頭發,雙肩。
“慕容楚天!血債血償!”
唇齒間摩擦出一種極致的恨意。手中握劍的手,不自覺地顫抖著,忽然間,他猛地一吼。渾身上下的飛雪瞬間被震飛,沾滿全身的白霜,頓時被強大滾燙的真氣蒸騰出陣陣飛霧。
手中的魁罡劍迸發而出的劍光,衝破了低沉的雲彩。五色日光反射到雪上,這亮度能讓人瞬間致盲。
遲拓閉上了眼睛,耳尖輕微顫動。手中的魁罡劍在雪地上劃了一個圈,振起千層雪浪。他身形瞬間動起,在雪浪之中,舞劍寫離愁。
冰魄劍譜已經被他全部練成,每一式都凜冽而有力,每一招都蘊含著濃重的殺氣。本該是飄逸飛揚的冰魄劍譜。卻在步伐招式間,透出了致命的威迫感。
就在最後一招,最快要完美結束之時。
遲拓的耳尖忽然猛烈地抖動一下,他並不急著睜眼。反而是嘴角勾起,衝著聲音的方向光遁而去,劍光一閃。幾個蒙著臉的高手,便倒在了雪地裏。他沒有用任何招式,隻是快準狠,一劍奪命。
倒在雪地裏的屍體,臉上神情安詳,甚至還來不及驚訝,來不及痛苦。隻是光影一閃,頸部一絲滾燙,人就咽了氣。
遲拓甚至沒有正眼看看他們,邁過了這些屍體,驟然往前,死盯著前方,沉聲說道:“誰?給我出來!”
但是看到來人的相貌之後,遲拓清冷的眼中,燃起了仇恨的火焰,他說道:“怎麼是你?”
慕容宇之沒有急著回答他,倒是信步走到遲四海墳前,揚起手中的酒壺,酒撒墳頭。眼神裏還是藏有一絲動情。
遲拓用氣打掉了他手中的酒壺,冷哼道:“你來做什麼?”
慕容宇之轉臉麵對著遲拓,臉上的兩個空洞裏,不時有碎雪飛進去,顯得非常觸目驚心。他說道:“你放心,你爹的仇。終有一天,我會報。”
“哼!”遲拓隻從鼻腔裏抖出一個音,看著他的臉,隻有厭惡,“別再假惺惺,當年你眼睜睜看著我爹被你親弟弟打死,你當時在想什麼,在做什麼?我爹的仇,我自己會報。不勞外人廢心。念在你與我爹有血盟的份上,我不想傷你,你快滾吧。”
看到他這張酷似仇人的臉,遲拓真想一劍殺了他。可有血盟在身,遲家的子孫,無論如何,都不能傷害立下過血盟的宿主。這是父親生前立下的規矩,他必須遵守。
慕容宇之說:“跟我走!”
“不可能!”遲拓冷冷地說,“我父親效忠了你一輩子,遲家效忠了你們慕容家幾代,結果是什麼?休想讓我繼續替你賣命。”
“我們的目的一樣。你爹沒有教過你?仇人的仇人,就應該是朋友。”慕容宇之說。
“可我怎麼知道,所謂的朋友,不會在背後捅我一刀?”遲拓冷聲回答。他心裏是鄙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