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不起？”左羽筠幹笑兩聲，“顏夫人盛情，我們豈能拒絕。好一個倚樓聽風雨，夠詩意！詩意……”
看他首先進入了水榭亭台，慕凡與玄乙也毫不猶豫地跟著踏上台階。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就是一個女人，一個亭台，一把琴嗎？有什麼可怕的。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顏倚梅在琴邊坐下，她的每個動作、神情，乃至低眉拂袖間，全是大家閨秀的氣質，沒有江湖女兒的豪爽不羈。配上她一身淡雅的服飾，別有一種風味。
風塵女子的魅惑，大家閨秀的含蓄，兩種原本不相幹的氣質，在她身上完美融合。
慕凡始終皺眉看著她，該怎樣去形容這樣一個女人。
實際上，她不像是左羽筠說得那麼充滿誘惑。雖然她身形婀娜，步步生蓮。但如果單單看她的相貌，並不出眾。
五官也沒有什麼特色，完全屬於扔到大街上就找不出來的相貌。簡單地說，就是相貌平平。
但她身上有種特別的吸引力，能讓人一直盯著她看。那種動態的美感，用任何語言來形容，都顯得蒼白。
讓慕凡更加困惑的是，這個女人身上的氣質，他覺得熟悉。說不清為什麼。
此時，封然帶著幾個丫頭，將準備好的茶點擺了上來。精致的點心，名貴的茶具，由美人的芊芊玉手端到麵前，真是一種奢侈的享受。
少年離宮的慕凡，這幾年早已不習慣被人伺候，隻是豪爽地接過茶，放在石桌前，並不急著品嚐。
女子的甜香混合著茶香，耐人尋味。
“這是我們尋梅山莊珍藏多年的極品好茶，名為‘勸君’。你們嚐嚐，這味道可好了。”封然笑著說道，看著心情還不錯，她又補了一句，“這茶二娘珍藏多年，專門招待貴客。已經很多年沒人嚐過，你們可真有福氣……”
“小然，不得無禮。”顏倚梅打斷她，對著慕凡三人做了個請的動作，同時先把自己的那杯勸君端了起來，衣袖掩著，淺嚐一口，笑著表示茶並無問題。
既然如此，再推辭豈不是器小。
慕凡毫不思索，拿起茶杯，品了一口，讚道：“唇齒留香，好茶！”他心想，不就是一杯茶麼，老子體內有洛血靈丹，百毒不侵，毒酒來，也照樣幹了。
虧得有封然這個小丫頭在，嘻嘻笑笑，氣氛融洽了些。
顏夫人看茶喝得差不多了，長袖一揮，玉指輕撫琴弦，她紅唇微啟，諾諾道：“素聞孤辰公子通曉音律，奴家今日便鬥膽獻醜，在這聽風小樓彈上一曲，聊以助興。也算是合了這意境。奴家才淺。公子見笑了……”
慕凡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封然情緒高漲，歡呼道：“好耶。二娘的琴技可好了，二娘自己所做的清風曲，單聽琴音就能讓人醉了呢。保準你們聽了，餘音繞梁三日，嫋嫋不絕。”
顏倚梅故作嬌羞低頭，眉眼調情間，被慕凡看到了裏麵暗藏的殺機。
她要彈的曲子，名叫清風，慕凡忽然想起，亭台上的對聯：一曲清風雲亦散，到處弦音總是傷。
看來，能不能完整聽完一曲清風，就隻能看個人造化了。
果然，顏倚梅撥弄琴弦時，每一陣音波，都化成有形的風，圍繞在他們聽風小樓邊上。下麵的水隨著風，發生波動，隨著曲調，時而雲淡風輕，時而風起雲湧。
一曲清風，盡顯她的功力。
慕凡想：她是不準備放我們走了，不過，我倒要看看，就憑她。能玩出什麼把戲。
玄乙已經麵露憂愁之色，慕凡還是鎮定地坐著，閉著眼睛，仔細聽著琴音，隻待她殺機一現，立刻拔劍回擊。
清風曲冗長淒美，仿佛在歌泣她一生的哀怨。
突然間，曲調一升，忽聽到小然有些激動：“二娘，你看他，怎麼好端端地倒下了……”
慕凡猛然睜眼，看到左羽筠已經昏倒在地，而旁邊的玄乙，早盤腿坐好，運氣抵抗。可效果卻不怎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