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房裏，巫以默終於用低沉的聲音，緩緩地將他這次來九蓮神廟的任務，向弘一全盤托出。
聽著巫以默的描述，以及他的分析。弘一的臉色，由一開始的嚴肅，沉寂，逐漸變得驚訝，黑亮的瞳孔，逐漸放大……
此時，一陣妖風刮過，門窗發出輕微的響聲。
巫以默忽然間停住了，他機敏地飛身到門邊，雙手一推，禪房的門打開，眼前卻並沒有出現他所認為的竊聽者。
濃重的黑雲，被狂風吹散，高懸天頂的月亮，發出了冷色的光暈。
月光肆無忌憚灑落在九蓮神廟的各處，給這座大寺披上了冰冷的外衣。
“外麵沒人，把門關上吧……”弘一歎了一聲。
巫以默回頭看他，發現他原本鶴發童顏的臉，瞬間蒼老了許多。便問道：“你身上的內傷很重，剛才你到哪裏去了？”
“傷總是會好的，難以麵對的是留下的疤痕。一生都平複不了……”閃爍的火苗映襯在弘一的眼中，卻成了惆悵，巫以默不明白，他這話到底是在自語，還是在暗喻些什麼。隻是定睛看著他。
“時候不早了，天也快亮了。人老了，總是容易覺得累……”說完，弘一便自顧自地睡了過去。
隨著他閉眼，房裏的燈火隨之熄滅。
巫以默站在黑暗中，看著弘一身上不斷流轉的符光，這些都是一些用來修複經絡的符咒。隻不過與剛才兩人打鬥時相比，弘一此時的靈力已經減弱了不少。
“看來……還傷得不輕。”巫以默輕聲說著，卻再也沒了逃走的心。
封魔塔內。
長明燈的光影，映襯在遲拓與慕凡的臉上。兩人均是愁容慘淡。
慕凡漸漸地理清了思路，他先開口，“如果剛才的夢影，真的已經達到了靈夢的等級。以你我的靈力，是絕不可能自我覺醒的。而且，在靈修方麵，我比你更有天賦，我都已經深陷夢境中。你又是如何發現破綻？”
遲拓自己也沒考慮過這個問題，經慕凡這麼一說，他也才仔細回憶剛才的細節來。
片刻之後，他說：“現在想起來，剛才倒是有兩個點，十分可疑。”
“說來聽聽。”
遲拓說：“我之所以發現這是夢境，是因為在經曆情嗔的時候。好像聽到了弘一老頭的聲音。他的聲音是遊離在整個場景之外的。就好像是你睡著了。有人在你旁邊對話的感覺。雖然我沒有聽到他說什麼，在跟誰說。可是他格格不入的聲音。倒是讓我清醒了些。從那時起開始懷疑。”
“師傅？”慕凡卻有些疑惑，“難不成師傅在暗中幫助我們？”
“當時我沒太在意，現在想起來，或許是吧。”遲拓說，“第二次是在麵對欲嗔時，突然間，我感覺自己的後背像是被什麼蟄了一下，渾身的功力就被激發出來了。當時，還有一個十分奇怪的現象。在欲嗔境中與我打鬥的人，我雖然看不到他的容貌，表情。但是我明顯的感覺到，對方一掌打在我胸前時，本來是十成功力，可以讓我立刻暴斃，對手卻驚了一下，瞬間將功力收回了半成。”
慕凡說：“與你打鬥的對手，是由造夢者創造的，也由造夢者控製。此時他忽然間收回。莫不是造夢者有意放你一條生路？”
“一定要贏，一定要殺了對手。這就是催發我欲嗔的毒心。本來我已經怒得沒了理智，對方忽然來這樣一手。我的求勝心卻也降了幾分。不過，對方卻沒打算就此放過我。更猛的攻勢緊隨而來。此時，我的後背忽然感到一陣陰寒，渾身一震。全身的經脈以我不熟悉的方式流轉著。我就是在這樣的狀態下，與對方開始鬥氣……”遲拓回想起來，依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陰寒力量？”慕凡低語道，“如果真是師傅，應該是天地渾然正氣才對。”
“我也覺得奇怪，那種能量，我感到非常陌生。回想起來，我們身邊，並沒有這樣的人。那種力量注入體內之後，渾身的血液都在發涼，可從丹田之中，卻有熱氣升騰。就像是行走在冷雨的夜裏，體表被冷雨侵蝕，那種隱隱的涼意，激發了體內的剛烈之氣。當時，黑暗空間的力量，都彙聚到了我身後，都在助我一臂之力。”遲拓邊回憶邊說，那種感覺真的很難用語言來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