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陸舜就急速跳起。無數的畫筆從四麵八方，如梭飛馳而來。慕凡連忙急速旋身躲過。柔軟的筆尖，竟然在氣的作用下，變得堅硬無比，嗖嗖地沒入牆體之中。
轉眼一看，無數的畫筆，組成了一個蛋的形狀。上麵繽紛的色彩不斷交融在一起，色彩變得無比渾濁。
“紅塵妹妹，想不到你罵人的功力漸長。在下甘拜下風！”陸舜笑著說了一句。
“來我紅塵樓，所為何事？”
這聲音，像是從遠處傳來，但是卻縈繞在紅塵樓中，久久不散。極度悅耳，聽起來，像是一個年輕女子。聲音溫柔婉約，能讓人皮骨酥麻。
名為紅塵，有聲如此。當是絕世美人也……
陸舜卻說：“紅塵妹妹，我們也好些日子沒見了。我就不能來找你敘敘舊。你這兒的忘情茶，可是絕頂好喝……”
“哈哈哈哈……”
這一串笑聲，更是讓人想起了枝頭上亂顫的三月桃花。慕凡嗅出了幾分詭異的味道。
“誰人不知你的冷血無情，忘情茶若是給了你，豈不糟蹋！”
最後的那聲重音，使平靜的紅塵樓混亂起來。懸著的所有畫，都飛快地旋轉著，扇起陣陣的狂風。
看到陸舜負手而立，眯著雙眼，毫無躲閃之意。慕凡也鎮定地期待著……
不一會兒，隨著強風席卷而過，他們的眼前出現了一個人。
這人讓慕凡有些不解，隻用防備的眼光盯著看。這是一個老女人，兩鬢斑白，臉上全是皺紋與黑斑，骨瘦如柴，馱著背。正直勾勾地看著他們。
慕凡心中認為，這肯定是伺候紅塵姑娘的老媽子。但眼神如此鋒利的奴才，還真是少見。
直到她自己開口，慕凡才瞪大了雙眼，啞口無言，老女人開口道：“究竟來找我作甚？再多說一句廢話，就給我滾出去！”
這聲音與她的相貌，是如此違和。更讓人無法直視的，是她的一口黑牙。
這就是剛才的那個溫柔軟妹子的聲音，慕凡的腦中浮現出無數個巨大的問話，這就是紅塵？這聲音竟然是從這醜女人的口中說出來的？陸舜竟然叫她“紅塵妹妹”？這哪裏符合妹妹二字？這泥馬真的是紅塵？都說紅塵煉心，這絕壁是煉眼睛……
慕凡強忍著，才沒讓嘴角出現那一抹尷尬的抽搐。
可是……
這個紅塵簡直是醜到讓他再認真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隻好將目光放到了別處。
陸舜也驚了一跳，他走近一些，可惜地說：“紅塵？你怎麼把自己畫成了這副摸樣。好歹做人時也是花魁，豔絕辰荒，你到底有什麼想不開啊……”
她看都沒看陸舜，反而湊到慕凡跟前，仰起臉，問：“你覺得我很醜嗎？看都不敢看我！”
慕凡不看她的臉，但聽她的聲音，還有幾分我聽猶憐，可是眼角餘光才瞄到一點她的長相，立刻往後退了一步。陸舜在旁一個勁兒地使眼色。慕凡心想，這是什麼意思？讓我誇她美嗎？大概所有的女人，都不能忍受男人說其長得醜吧！可是我……實在是說不出來啊……
“問你話，你為什麼不回答！”紅塵怒道。
陸舜過來解圍，將紅塵擋開了一些，說：“你別為難他。他是個啞巴，不會說話。自從他邁入紅塵樓，你沒聽他出過聲吧……”
“啞巴？！”紅塵明顯對陸舜的話表示懷疑，不過她真的沒聽慕凡開口說過話。她眯著眼睛，說：“啞巴總會點頭搖頭吧？”她急速地閃過陸舜，靠近慕凡，問：“你是不是覺得我很醜，是就點頭，不是就搖頭。若是還敢說自己是瞎子。我就真的將你戳瞎！”
慕凡心想，這算什麼？真是醜人多作怪。
於是果斷地點頭！讓他說眼前這又老又醜的人美，真心說不出來。
看到他點頭，空氣瞬間靜止了，連陸舜都沒想到，他居然那麼實誠！
慕凡與紅塵對眼，想看了幾個眨眼的回合。終於紅塵爆發出了爽朗的笑聲。能聽出來，這是發自內心的開心。
世上竟有這樣的人。有人說她醜，反倒開心了？
不過慕凡與她對視的過程中，竟然完全忽略了她蒼老下垂的眼部皮膚，那雙晶亮的眸子，如同最純淨的湖水，未染半分塵埃之氣。對於這醜女人的厭惡感，竟然煙消雲散了。
紅塵又問：“你是不是很討厭長得醜的人？”
慕凡搖頭。
“那……”紅塵歪著腦袋，還想繼續問下去，這蒼老的軀體，竟然出現了某些純情少女的姿態。
慕凡皺起眉頭，你還有完沒完？
“我醜成這樣，是不是很可怕？”紅塵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