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酒吧的沙發裏,腰背有些僵硬。這是我第一次來,而且是在離婚以後。
以前我一直想象著酒吧的樣子,想象著自己夾著一細長的香煙,在嫋嫋的青霧裏眯縫了眼睛的樣子。
當然是迷死人的。
但是我一直沒機會。
上學、工作、結婚、生子。
生活就像一個陀螺,沒有出軌的機會。
後來,按照生活的規律,我開始走下坡路,事業停滯,麵目蒼黃,丈夫出軌,婆媳不和,我像一條瀕死的魚,鼓著白腹,在黑綠色的死水裏奄奄一息。盡管這處水塘有茵茵碧草,紅頂白屋,寶馬仆傭,可是他們就像凝固的畫,我是被封進陶俑的活死人。
死亡的一刻最終來臨,比我預想的要早。
不明白為什麼有人認為妻子總是最後一個知道丈夫不忠的人?其實,那麼多年的肌膚相親,彼此都已經滲入對方的骨血和大腦,妻子應該是最早一個知道的才對。隻不過,她不想自己知道罷了,就像那個丈夫,在被捉奸前始終固執的認為自己不算“出軌”。
那個女孩子肯定是年輕的,美麗的,明且可人的。畢竟那個看上她的男人曾經看上了我,眼光不會太差。我從那個女孩子身上依稀看到一些自己的影子,也許隻是自己給自己的最後一點安慰。
記得那天天很暖和,我站在路邊看著前麵手挽手逛街的兩個人,男的英俊瀟灑,雖然有些發福;女的嬌俏可人,雖然有些幼稚,但還是很養眼的。那時候,我的世界沒有下雨也沒有打雷,就是有點冷。
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大概是叫住了他們。於是真相大白了。
幸運的是,大家都很體麵,沒有衣不蔽體。
當然是很惡心的感覺。
你發誓和我廝守,卻半路違約。這不是突如其來的不可抗力,您有充足的時間醞釀和決定,那麼可不可以在決定之前告知我一下——履行不能?
後來的兩個月象噩夢,我不停的哭,有時候還會罵,做足了一個棄婦的悲慘。直到有一天我突然記起來自己似乎還有一個孩子,已經很久沒見了,才突然想起那個男人不是生活的全部。
離婚的時候,他堅持要孩子,並且給了我一大筆錢。其實這筆錢隻是絕對值大了些,和他的總資產相比還有距離。至少我們應該平分,考慮到他的過錯,我應該占三分之二才對。我要孩子,要麼就要他傾家蕩產!
或許是報應,就在我們為孩子的歸屬爭吵的時候,小孩在鄉下因為意外死亡。
吐出長長的煙霧,我的視線模糊在煙霧的嫋娜裏。也模糊了往事的形狀。
應該是件好事吧?對那個孩子而言。天堂沒有爭吵,天堂繁花似錦,天堂有無數的天使,可愛的白胖的天使還有和藹的天父。那才是我的孩子應得的。
我承認,我不配做母親。
就像那個男人指責的。
煙霧輕嫋,從鼻孔鑽進肺裏。有點痛,有點酸,有點苦,然後便是難以言喻的high!
那個男人啊!我的良人!
從離婚開始,他便喋喋不休指責我的不對,憤怒的幾近瘋狂的數落我沒盡到母親的責任!仿佛這樣,才能凸顯他高大正確受害者的形象。那我呢?
我隻覺得好笑。
他的胯間還有突起,身邊還有免費的子;他隻是貢獻了一滴水,提供了金錢;現在卻來教訓我這個疼了十個月,為教育孩子而自毀前途,因為丈失的不忠而陷入混亂的母親失職?
我的體內還有節育環!
我已經三十了!
我怎麼去和二十多歲的女孩一樣輕鬆的去說:再生一個!
那天,他終於放棄了指責,開始辦理手續。
那天,他頭發淩亂,衣衫皴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