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嘩——!

天黑的時候憋了一天的雷陣雨終於掉了下來。

沈備長長的伸了一個懶腰,站起來準備回家。聽見劈裏啪啦的雨點聲,不由長籲一口,心裏舒坦了許多。他的辦公室百子灣附近,沿三環到小街橋那裏很方便,他就住在那個叫做MOMA萬國城的地方。

房子是小芮以公司的名義買下的,但是戶主卻寫的沈備的名字。沈備堅持不要,最後記到公司名下,沈備隻是租借而已。但是,那個地段房租很高,何況是三室兩廳140平的大房子。沈備一直心中不安。小芮幹脆在公司通過了一個文件,把公司單身領導租房子的費用劃進了福利裏麵,這樣每個月沈備會有一筆所謂的“福利費”用於支付昂貴的房租。沈備猶豫了一下,沒有反對。他心裏清楚,自己的車子房子,都是公司的,他所能把握的一個度隻能限於別太明顯,若是給個名義,他沒理由把自己搞得很清白。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嗎: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

夏日的暑氣頑固而堅強,一時半會兒的瓢潑大雨根本掃不開那股悶熱,反而增加了很多潮氣!沈備喜歡自己開車,司機小王早早的就下班了。坐進車裏,打開空調,雨刮嘩嘩的掃著擋風玻璃上的水幕。沈備眨眨眼,想起今天該取草草的那身衣服了。

那天拿回家的時候,沈備曾展開衣服看了一眼,便麵紅耳赤的收了起來。那時,他已經想好。若是草草拒絕和他再見麵,他就以還衣服為借口。他對她的想法太強烈了,沈備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什麼毛病?幸好,隨後的兩個周末有很多工作,再加上健身累的很,沒時間發春夢。

幹洗店十一點關門,路很近,沈備加上油門,也不管雨路難行,飛快的在雨中穿梭著。時光好像飛回到軍營裏,那時他不過是個大隊長,帶著自己的隊員在叢林裏急行軍。

“嘎——”,一腳刹車,沈備驚出一身冷汗。前麵路邊是公交車站,有人橫穿馬路,差一點就要撞上!繞是沈備技術高超,反應敏捷,及時刹車,那人也嚇得一屁股坐到水裏。

風大雨大,原來的熱氣已經被雨水打散,還有些冷。沈備深吸一口氣,開門下車檢視情況。那人是個中年婦女,躺在泥水裏,有些愣神。早有好心的旁觀者打了電話報警,沈備伸手扶她,那人卻一甩手,“啪”的一聲打飛了。

“我告訴你,這不算完!別以為自己有幾個臭錢,就想欺負人!開車了不起啊,沒看見過馬路啊……@#¥#¥%”

大雨澆的沈備睜不開眼,整個人好像站在瀑布裏,頭上肩上,嘩嘩的向下流水。抹了把臉,沈備想著這人怎麼就那麼有勁,下大雨也能罵個不停啊!

正想著,對麵走過來一人,不偏不倚停在他身邊,透明的塑料傘微微傾斜,所有的雨水就像尼亞加拉大瀑布似的沿著沈備的腦袋灌進脖子裏。一張嘴,水竟直接進了胃裏!

平常草草都是坐地鐵,今天出來在這附近辦事。要想坐地鐵回家,還需要在這個車站坐兩站地。盡管帶著傘,可是這麼大雨立在亭子下麵,和一群人挨挨擠擠的足夠讓人心煩。眼看著自己的公交車已經遙遙在望,卻被眼前這個潑婦和“潑”男堵住進不了站,心裏直翻白眼。

第一次被沈備的車弄髒衣服,第二次又被他的車堵在車站,我怎麼跟他的車那麼犯衝呢?

草草早就認出沈備了,也目睹了事情的整個經過。分明是這名婦女貪圖近路,翻越欄杆過來,而且車離她也挺遠的。開始,草草沒想理這事,最好讓警察把沈備抓走,嚴刑拷打,刑訊逼供滿清十八般酷刑輪流伺候,半死不活的再扔進雨裏。誰讓他下大雨還開那麼快,活該他出事!可是,看著公交車進不了站,警車也沒見蹤影,低頭看表,竟然晚上十點半了!

草草認命的歎口氣,撐開自己那把據說是韓國牌子的透明傘鑽進雨裏。走到那名婦女身邊。俯下身子大聲說:“大嫂,您翻越欄杆,警察不會拿他怎麼樣的,好多人都看見了。如果沒事,趕緊起來走吧!”

雨聲太大,草草又扯著嗓子對沈備喊:“先生,您趕緊帶大嫂去看看醫生,別在這裏等著了。萬一感冒就麻煩了!”

旁邊等車的人也不耐煩的起哄:“就是就是,差不多得了!趕緊走吧!”

沈備聽著聲音耳熟,可是那人的雨傘邊正好對著他的腦袋。雨本來就大,再加上雨傘上彙聚的水流,沈備幾乎要閉上眼睛。

一邊後退,一邊掏出錢包,一打開,裏麵的錢也濕了。而且隻有二百了!

一咬牙,這個月的錢都敗給草草了。但是他也不願意再陪著大嫂去醫院。掏出一百遞給大嬸,大嬸猶豫了一下不甘心的接過來。抖抖身上的衣服,嘟嘟囔囔的說:“就是洗衣服還要費錢嘞!”人卻已經走開了。

沈備鬆口氣,轉頭向方才幫忙的人道謝,眨麻眨麻眼兒,話到嘴邊變成:“站住!”一把上去拽住那人的胳膊:“怎麼是你?”

草草本想悄沒聲的溜開,沒想到沈備的反應比常人快,一眼就把她提溜出來,還揪住不放。

草草使勁瞪著後麵的車,嘴裏說道:“啊呀,你快走吧,後麵都堵車了!”

“上車,跟我走!”沈備拽著她的胳膊,兩大步就繞到副駕的位子,開門就把草草塞了進去。順手還把車門鎖上。

周圍有人噓他,他也不理,跑回駕駛座,開車上去。草草比他稍好一點,不過也狼狽不堪。手搭在門扶手上,想下又不想下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