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一道難題啊!
話說龍胥押著捉來的妖怪,進入帝都城門,自城門口就聚集了很多的圍觀的百姓。有些妖怪長得又可愛,看的人不免產生同情,但是龍胥派人一路宣告,那個妖怪害了多少人,這個妖怪迷惑了多少男子,那個妖怪是吃人心肝的,這個妖怪是吃小孩的,妖怪們的惡行又讓他們十分懼怕和厭惡。
“將軍威武!”
“將軍威武!”
“將軍威武!”
龍胥需要在民眾心裏樹立絕對的威信,他是英雄,是這個國家的功臣,是皇族最為仰仗的忠義之士。要讓他們有這樣的一個觀念:這個國家最大的敵人就是源源不絕的妖怪帶給富足的人們不安定的因素。火焰國有一切:英明愛民的皇帝,和善體恤的皇後,忠貞不二的大臣,富饒的土地和物產,善良勤勞的百姓……這個國家,有一切讓人們過上好日子的條件——唯一的不足就是這個富饒的國度同時也是妖怪滋長的沃土。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人和妖不能共存,這是基本的常識,這個國家需要有人不斷地提醒這一常識,使之成為信念,在未出現打破這一常識的人或妖之前,龍胥把這項任務完成得很好。
“殺了它們!殺了這些妖怪!”
他們內心有著不知從何而來的仇恨,隻是大家都害怕妖怪,憎恨妖怪,每個人都要成為大家中的一員,在軟弱的人心裏,隻有集體才能讓他們有安全感。在集體中,他們說的話做的事都是正確的,因為這是集體,這世上沒有比集體更正確的組織。人在這個集體中是最安全的,也不需要為集體的決定負擔責任,成為集體中的一員,是每個人生來就具有的使命感。
沒有人會去想妖怪的世界是不是也有父母和孩子,責任和道義,沒有人去想妖怪是不是也有恐懼和驚慌,也有不解和彷徨。妖的世界是不是也跟人一樣,有著種種命運的跡象和抗爭的無奈。他們眼中的妖怪是異類,卻沒有人去想妖怪的眼中人類是不是也是異類。
而異類的血是用來告慰不安的人心的。
當龍胥的軍隊浩浩蕩蕩地進入皇宮,妖怪們已經接受了來自於人們的審判,已經收獲了最多的詛咒。在妖怪的眼裏沒有善良,因為沒有能夠從人類的眼裏看到足夠的善良。
皇宮是妖怪的禁地,自古以來多少妖怪要闖入皇宮,要跟皇族和議談判都被皇宮的靈符結界所阻擋。皇宮護衛了自己的安全也能喪失了開啟另一種可能的機會。但龍胥呼喚皇宮的四方守護神獸放開靈符咒,放他們進去的時候,所有的妖怪都為自己能夠進入皇宮宮殿而感到自豪——即使,它們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麼。
這是它們的祖先一直想方設法可以逾越的鴻溝,隻是至今都沒有哪一個妖可以做到突破人類和妖界的界限,平等地坐下來談判。它們嚐試過很多努力,包括找到一個白日灼這樣的人類做代言人。
皇族沒有這樣的願望,妖就是妖,妖天生低於人類蓄養的家禽,是人類的敵人。
可它們在這一刻甚至忘了自己是被捉來的,命運叵測,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它們被宮殿散發出來的不可侵犯的高貴迷住了,同時也明白了一個道理——想要和人類平起平坐,就如同高山仰止,妖始終帶著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