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雅致精美的王府裏,宮燈高掛。羽冥的心矛盾著,糾結著。母親的怒言曆曆在目。麗涯與拚瀾的形象在腦海中不斷交織,一個明麗如楓,一個冰冷似海。
不知不覺,他徘徊到了拚瀾的寢閣織海閣外。他駐足,有片刻的遲疑艱澀,銀白的月光灑滿台階,夏夜的螢火穿梭於樓台水榭之中,多麼清幽靜謐!
母妃的話讓羽冥惆悵空虛。
他知道母妃因病痛久不愈,脾性變得焦躁難安,母妃又太想抱皇孫,而他卻隻執著於心中那永不幻滅的愛情。他真的太愛那個女孩,不想把她納作側妃,不想讓她過早地承擔一份應屬於成人的責任。她還是個純真的孩子,他必須壓抑激情與衝動,必須等她長大。
這時,拚瀾推門而出。
“母妃的事我都知道了,我明白殿下的苦衷,你進來吧!我自有下策。”她的眸光依舊沉暗。炎炎夏夜,花樹在她憔悴灰冷的容顏中落下芬芳。
“你總是這樣識大體,讓我對你又敬又怕。”開著玩笑,羽冥跟這個不輕意表露感情的女子走進了寢閣。那個身影——
水榭中那一縷胭紅,月下單薄而纖弱,一直追隨他到這兒,看到他與她邁入寢閣時的親密,眸子已濕潤。
月亮在雲層中穿梭,把更多的清冷的光華帶入,在這寂靜的房間裏,拚瀾的容顏美得不容凝視。“今晚要麻煩殿下睡榻上了。”
“拚瀾,你真是善良寬厚的女子,真是我的知己。”想著羽冥那雙明目隱約透露著些許憂慮,“你的眼睛怎麼樣了?”
“還好,隻是看東西有些模糊。”拚瀾盡力掩飾著深藏心底的悲痛。就是開不了口,讓他知道她需要他溫暖,就是那麼幾句,她卻辦不到,她隻能遠遠看著,尷尬笑著,那痛溫柔卻記得最清楚。
“我對你實在有太多愧疚,讓我無法原諒自己。”羽冥語氣十分沉重。
“我並不需要你給我什麼,隻要你能幸福。”
“你的大度與寬容讓我覺得自己很渺小。”
“殿下,該息燈了。”拚瀾側過臉,不願讓他看見她脆弱之態。其實她很想流淚,她並不像他想象中那麼堅強。她隻有在夢中流淚,她的淚是藍色的,憂鬱的藍。
麗涯愣愣地站在那,看著那個房間慢慢變暗,全身的血液仿佛被狠狠抽掉了一般,酸楚襲卷心靈。他明白那叫嫉妒,他們是夫妻,那個事實刺得她好痛,感覺天崩地裂。
很多天來,她一直站在那個角落看著他們攜手走進那個房間,然後燈光慢慢息滅。她覺得心中苦悶的潮水瘋狂地拍激著,無法平靜。她就靜靜地站在那兒,直到深夜。
如果放棄這份感情,她或許會跟以前一樣開朗,如果忘記這個溫柔似海洋的男人,她或許會更可愛。可用什麼來放棄,用什麼來忘記?迷茫的她不知該怎麼解脫。人生路途漫漫,酸甜苦辣都將嚐遍。她捂在被子裏,放肆地哭著:
“羽冥,羽冥,為什麼你要對我這麼好,又要這麼無情地傷害我?我真是一個笨女孩,明知道你有妻室,還要自討苦吃;明知道要和另一個女人分享你,還要陷入你的溫柔陷井。我要的是全部的你,完整的你,透明的你,不要虛偽的你,做作的你。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讓我這麼著迷,又讓我這麼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