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想起來了，我灶上還燉的有骨頭湯，你們先聊，我過去看看。”蘇青見他欲言又止，忙找了個借口離開了。
秋草見狀，便知自家姐姐有事要和暮年說，便帶著心兒也去了別處玩耍。
暮年這才深深吸了口氣，小聲道：“或許，我跟他們是一類人。”
秋嬋：“……”
麻煩你把話說清楚好吧？
結果，不等她開口，暮年又接著道：“你知道我昨天為什麼會追著他們一起嗎？”
“為了將他們拿走的東西追回來？”秋嬋試探地問。
“不，”暮年自嘲的搖了搖頭，“不僅僅是這樣。”
“那是為什麼？”話到嘴邊，秋嬋直接脫口而出。
“是因為，我跟他們是一類的。”暮年又重複了一遍，表情看起來似乎很痛苦，“我們是一類的。”
一類的。
這已經是他第三次重複這個字眼兒了。
秋嬋終於聽明白了，小心翼翼選擇措辭，“你是說，你跟砸毀鋪子的人，是一類的？”
“嗯。”暮年重重點了點頭。
“可是，為什麼？”秋嬋不解，“你怎麼知道？”
“嗬嗬，我怎麼知道？”暮年冷笑兩聲兒，然後挽起袖子，露出手臂上方的一個刺青。
蜘蛛刺青！
“現在，你懂了吧？我跟他們是一類的。”他再一次表情痛苦道。
“暮年，你別急，你聽我說，你不能僅僅因為這個就妄下斷論。你把那晚的事情，或者說，你們之間發生的事情詳細跟我說一說。”秋嬋道。
暮年看起來還是很痛苦，一隻手撫著臉，像是壓根兒沒有聽到秋嬋的話，“所以，我配不上蘇青，她是個好女人，不能跟著我受罪，我不能連累她，對，不能連累她，我要走，離開她和心兒遠遠的，”
他自言自語。
秋嬋一直在一旁靜靜聽著，等他徹底說完了，這才開口道：“暮年，我知道你現在很痛苦，但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咱們誰也不能妄下斷論，你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是說，那天晚上，砸咱們鋪子的人是東烏門的人？”
暮年點點頭，“對”
頓了頓，又道：“那天，我回來鋪子裏拿東西，無意間撞到他們在砸鋪子，於是便想著上前阻攔，”
說到這裏，他又停頓下來，自嘲的笑了笑，“但，你也知道，我沒有武功，根本不可能阻攔得了他們，就在我準備跑去找你和王爺的時候，被他們的人發現，然後他們暴打了我一頓……就在我以為自己要被打死的時候，他們忽然停下來了，”
“是因為他們發現了你手臂上的刺青了嗎？”秋嬋側眸問道。
暮年點點頭，“對，就是因為其中一個人發現了我手臂上的刺青，然後停了下來，我才知道，原來我跟他們一樣，都是東烏門的人，”
“但，這也不能代表什麼。”
“不，這代表著我不是一個好人。”暮年再次將手插進頭發裏，頹然道：“我之前一直記不起來自己是誰，可是這兩天，斷斷續續的片段從我腦子裏閃過，我終於想起來自己是誰了。”
秋嬋盯著他，“你是誰？”
他呼出一口濁氣，頹然的眸子裏閃過一抹慌亂，但最後還是快速鎮定了下來，“我是他們的傀儡。”
秋嬋：“……”
“不然呢？”暮年見秋嬋有些不可置信，緩緩道：“你以為憑我一個沒有武功的人，他們會肯活著放我回來？”
秋嬋斂去笑意，認真道：“那他們為何還要把你放出來，”這不是放虎歸山？而且很容易就暴露了他們的行蹤嗎？
“這不過是他們的權益之計，他們在我體內植入的有毒蠱，若是我不肯聽話，毒蠱就會啃噬我的肉身，最終我將被吞噬幹淨。”暮年淡淡道。
這些驚喜動魄的字眼兒，仿佛不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又仿佛不是在說他自己，而是在說著一個不相幹的人。
總之，秋嬋在他臉上，隻看到一片灰敗。
之前的陽光少年，仿佛就在謎底揭開的一瞬間已經不複存在了似的。
“所以，替我照顧好蘇青，她是個好女人。”暮年又重複了一遍，說完之後抬腳就欲離開，被秋嬋一把拉住了，“等等。”
暮年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又道：“這件事，我不想她知道，記憶恢複之後，我才知道，原來我以前曾做過那麼多壞事，我是一個大惡之人，配不上她，認識這麼久以來，她一直待我不錯，我會記著她一輩子的。”
“不，若是你就這麼走了，我會恨你一輩子。”就在暮年準備離開的時候，蘇青突然出現了。
她眼眶紅紅的，顯然早已經站在這裏許久了，“暮年，你若是走了，我會恨你的。”
暮年驟然吐出一口血來，嘴角銜著笑意看著蘇青，“那就恨吧。”
一句話沒說完，人就已經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