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攜美而歸(1 / 3)

在尤曉萌拚命幫我擋酒的情況下,我還是又一次被灌得大醉。這幾天三天一大宴,兩天一小宴,感覺自己就像漂在酒桶裏的一個瓢,整天除了浮著、漂著,什麼正事都幹不了——這就是江湖上所謂的成功人士。喝完酒,張遙主動簽單,以前都是朱哥、四爺搶著買的,這段時間都是張哥在簽單,既然他現在已經到了可以簽個字就頂賬的級別,作為兄弟,自然也沒有為他省錢的道理。

老實說,這種腐敗行為是人民群眾深惡痛絕的,張哥私底下也深惡痛絕這種行為。客觀一點說,很多腐敗分子本身並不喜歡腐敗,更不喜歡酒桌腐敗,這畢竟是很難受很傷身體的事情。據我所知,八成以上的領導都有過喝酒進醫院的體驗,其中真正喜歡喝酒的也就兩三成。就算是“酒精考驗”的張哥,每次出來吃飯,他的老婆還是提心吊膽的。雖然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但不請客吃飯什麼革命都沒法成功,別人叫你吃飯你不去,久而久之,別人就不叫你了,你就慢慢不是那個圈裏的人了,就像玩魔獸你老不參加集體活動,你的工會你的團肯定會把你開除了,至少分裝備時會少分一點給你,這叫“潛規則”。所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對此,我更加深惡痛絕,吐到胃部空空卻還想吐隻能幹嘔的感覺實在太不給力了。但你根本就沒有拒絕的可能,既然你進了這個話語體係,而且還是這個話語體係的末端,就必須遵守這個體係的規則。你說你的腸胃不好,他們會告訴你他們早已經胃穿孔;你說今天不舒服,他們會告訴你他們剛打過點滴;你說你酒精過敏,他們會告訴你他們一直敏感,而且還早泄多年。他們那是傷身體不傷感情,然後端起酒杯在你麵前,說:“柴校長,當我是兄弟就幹了。我先幹為敬。”

酒桌上一般會做兩件事:一是稱兄道弟,哪怕背後準備捅刀子的,在酒桌上都是“哥哥弟弟”的叫得那個親熱;二是互抬身價,張遙做股長時就被叫成部長,李白出錢發了篇文章就被叫專家,現在南水的事還八字沒有一撇,我就被內部叫成柴校長。都說朱仁義董事長的南水中學一到手,我就必定成為仙水最年輕的校長。說得我一愣一愣的,更加沒有不喝酒的理由了,喝完後再去吐,吐完後跑步回來給提拔我的各位大哥再敬酒。

女人這樣活,被叫做“交際花”,沒人喜歡;男人這麼過叫“有本事”,沒人不喜歡。有時為了“有本事”三個字,我對天發誓下次打死不喝了,第二天又回到酒桌上打死都要喝。我承認我害怕偏離,因此我會找個女人結婚,最好找個能滿足虛榮心的女人。我會找個好工作,阿諛奉承費盡心機往上爬,幻想著有朝一日可以被品位平庸的人仰視,我就是這麼庸俗和虛榮,你不讓我虛榮我立馬不高興,你讓我虛榮了我馬上就去鑽營。據我觀察,其他道貌岸然的家夥跟我也差不多,剩下的都是世俗認定的失意人。喝多了的時候,我偶爾會抽著煙感受一下痛苦和迷惘,這他媽的日子到底什麼時候會到頭?但日子還是這麼流逝著,開心或者痛苦都隻會是偶爾,剩下的就是無邊無際似水流年的無聊。

也許,喝酒也好,抽煙也好,玩遊戲也好,玩女人也好,都隻是為了對付這無聊空虛?

喝酒沒有太多好說的,我唯一覺得對不起的就是尤曉萌,她是那樣真心實意地幫我擋酒,有幾次,擋得連她都吐了。我覺得自己作為男人真失敗,我還覺得在這世界的女人就應該被養起來。

朱仁義說:“柴米,你的妞真好,要是我就娶了她。”

四爺說:“曉萌,以後柴米對你不好,四哥幫你廢了她。”

李白說:“曉萌妹妹,你別上了,讓我跟柴米兄弟幹一杯,這……這是我們……們文學圈的交配,不對,交流……你別摻和了。”

尤曉萌眼珠子都快翻白了,說:“嗬嗬,老規矩,我幹杯大的,你喝了後再找柴米幹。”

我握著尤曉萌的手,她趴在我肩膀上,突然衝到路邊,吐得滿腳都是。我不好意思地蹲下去拿紙巾幫她擦鞋。尤曉萌說:“柴米,你真好!”

我說:“真不好意思,讓你喝了這麼多。”

尤曉萌說:“沒事,回家喝點濃茶,喝點白糖水就好了。”

我說:“以後你少喝點,別給我擋酒了。”

尤曉萌說:“算了吧。別忘了我還是公司的秘書,反正你們喝酒總會找個公司的小女人陪酒的,這是我的工作。沒有你,我也會被朱哥抓過來;有了你,我被抓過來心裏還好受點。我在想,我是幫你這個家夥喝酒,就覺得酒沒有那麼辣了。”

我親了一下她的額頭,默不作聲。不知道要擁有多少錢,才能讓自己的女人不用吃苦?萬科的房子,200萬元的存款,還有……我發了半天呆,越想越鬱悶。尤曉萌問:“想什麼啊?”

我隨口回答道:“在想我們的女兒呢,我不是說過嗎,我就想要個女兒,一個貼心小棉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