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書店不過四年,這種話,他聽到很多很多,別說學生,就算是他,也聽得麻木。
她……很少提起學生。仔細回想,他們的對話似乎從來沒有學生的話題。有時,他甚至覺得她是沒話找話說,好比昨天,她居然問“你和女朋友同居嗎”?當時他正將一本書放上書架,聞言手一鬆,腳麵被書角砸上。
這種話題太私人了,他真不知是該點頭還是該搖頭,那時,她令他覺得有那麼點……嗯,八卦吧。
銀戒是昨天隨鑰匙袋一同忘在店裏。他隻注意鑰匙袋,未留意角落那一點銀光。也在昨天,他欣賞到一道利落帥氣的身影。無可否認,暴力了點,但……很美。
是她的,他肯定。
那隻戴著銀戒的手時不時在眼前晃來晃去,他怎會認錯。
當她睜眼說瞎話,全無一絲愧色地說不認識身後朋友時,他差點忍不住大笑。
率真的女孩!
如果早些年,他……也許會被她吸引。但現在不可能,他們錯過了相遇的最佳時機,最重要的一點,他愛解環。
陶凡九……細細嚼著這三字,鬱淇奧搖頭。他不知道,若此時有一麵鏡子,他定會驚駭臉上的笑太溫柔,也太……無奈。
下次,下次一定要記得把戒指還給她。
默默忖著,指尖滑下桌麵,沿著光滑的抽屜麵遊離,緩緩停在抽屜的拉環上。仿若蜻蜓點水那般輕輕叩打冰涼的金屬,慢慢,將抽屜拉開一條細縫……
“啪!”突然用力關上抽屜,他站起,繞到櫃台外整理書架。
店內無人。此刻,沒人看清他臉上的表情。
無聊、無聊,現在的學生真的很無聊。
沒有戰爭,青春的熱血便灑向叛逆與鬥毆;沒有理想,所有的心思全投向戀愛與攀比;沒有經濟壓力,除了上課,其他時間全部用來吃喝玩樂。
不否認,在陶凡九迄今為止未達兩個月的實習生涯中,常常見到的便是這種情況。歆賞說這種現象是“少年不識愁滋味”,還說他們這是“為賦新詞強說愁”。文學白癡搖頭晃腦念了一通,最後的結論是“天涼好個秋”……
秋啊……她的腳也差那麼一點“秋”到文學白癡的臉上去。
在她代課的班級裏,學生寶寶五花八門——叛逆與優質並存,墮落與輝煌共生。剩下的部分是“中流砥柱”——既不出色也不落後的中層寶寶。
不是她基因突變轉了性子開始喜歡這些學生,實乃第一天報到十一中,此班班主任便做了詳細介紹,甚至輔以幾何圖形分析,用比例概數說明學生的成分天分和歪分,分門別類得她差點睡過去。事後才知,此班主任仍數學老師。
實際而言,混了這麼久的課,陶凡九能臉熟的學生用一隻手就能數出來。
小瓊和小樂——向她討白老鼠當寵物的兩人。
曾浩和趙安中——體育課被她“指導”過的兩人。
其他……跳過、跳過。
學生無聊,所以無所事事強說愁。她呢,很苦惱如何將淇奧追到手。同理推斷,她也很無聊。
腦子轉了一圈,陶凡九抿起唇。
繼前段時間隨時衝她微笑的人增多以外,上課時段,總覺得被人虎視眈眈。無課時,跑來辦公室請教問題的學生忽然增多,就像等比細胞分裂的最後階段——暴增,害她不能偷懶去找淇奧。
若每天不見見淇奧,又如何增加淇奧對她的熟稔度和好感度,是不?真不爽,非常非常的不爽。
“你不爽什麼?”華歆賞伸出小指掏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