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衝著她的方向走過來?
他是來……找她的?
隻一刹,她終於明白心跳如鼓是什麼感覺。
陶凡九吞咽口水,唇角揚起,正要迎上前,邁出的腳步卻因孫希圭的一句話定住——
“淇奧負責今天的慶功宴。”
被他搭上肩的人——鬱淇奧——無奈一笑,掃過學生們驚奇的臉,視線最後定在微呆的素淨小臉上。
實際上,隻要孫希圭掛出“因某某賽事請學生吃飯”的幌子,飯錢多出自他的荷包。這家夥除了在他店裏睡覺外,最常感歎的就是教師薪水微薄。很慶幸這家夥一學年讓他請不到三頓,否則他也會感歎書店經營微薄。
推開故意將重量壓上肩頭的友人,他輕輕打招呼:“凡九!”
一直聽她說討厭做實習老師,但她方才加油時的熱情倒真讓他意外。看球時,身後傳來輕聲笑語,是學生在談論老師。他原本關注球場,聽到熟悉的名字後,心神一分,眼睛雖然盯著球場,卻找不到焦距。
“陶老師表麵上冷冰冰的,其實……”
“其實心裏也冷冰冰。”一位男生接下話,“從她出現在課堂上開始,什麼時候有過耐心的表情?譚老師在上麵講,她在最後一排打瞌睡,我有偷偷看到。”
“是哦,陶老師第一次上講台,我記得她瞪著課本差不多三分鍾,然後從頭翻到尾,最後抬頭來一句‘自習’,哈哈,笑死我了。”
……
這比較符合她的個性,率真、爽朗——心中肯定了男生的話,直到球賽結束的震耳歡呼響起,他才發現自己分神分得有多厲害。因答應了孫希圭的慶功宴,順著人群慢慢走過球場,就聽到她說“不去”。不明白他們的話題,他也不便插嘴。
以興奮的尖叫為背景,陶凡九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以滑稽的語調問:“孫……老師,你說的朋友……是他?”
孫希圭點頭,笑中藏著捉弄,“既然陶老師不去,我也不勉……”強字沒出口,陶凡九已經跳著叫起來——
“去!淇奧請我吃飯,當然去!”
“……”變得也太沒節操了吧。
“淇奧,我們去哪兒吃晚餐?西餐還是中餐?你喜歡日式還是韓式?法式不錯,最有氣氛。”
鬱淇奧呆呆,沒想到她直接得這麼徹底。
“咦,你的書店這麼早就閉店?”她想到什麼,皺起苦惱的眉頭。
“沒有,請了一位工讀生。”他揚起禮貌的笑。書店原本有一位工讀小弟,因為上個月辭職,他一直沒時間再請,前些天終於請到一位合適的,斯文細心。
“哦,那就好!”眉頭舒展,她再問,“我們去哪裏吃晚餐?”
“……”
收到友人求救的眼神,孫希圭隱忍笑意,努力讓自己字正腔圓:“咳,陶老師,我這位朋友要負責我的學生全部吃飽,隻要他不介意破費,我們吃什麼式都可以。”
不看孫希圭,她的耳朵卻聽進了他的話,大眼一轉,笑臉仍是向著鬱淇奧,“他是你朋友啊,淇奧?”
“是。”
“沒聽你提過,他……”
“我們不像朋友嗎?”他淡淡一笑,眼簾垂下,盯看地麵。
“不是,我隻是奇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的氣質跟你相差十萬八千裏。你比他有氣質。”
“……”脖子微微出現僵硬,鬱淇奧不敢看身邊瞬間沉默下的友人。
與一群高中生胡鬧吃飯並不是件快樂的事情。
潔淨素雅的餐廳包廂內,陶凡九乖乖坐在鬱淇奧身邊,偶爾向尖叫的高中生投去厭惡一瞥——真吵。
對於鬱淇奧與孫希圭的朋友關係,高中生們驚奇加尖叫之後,立即接受。有吃有喝,他們當然開心。菜一盤盤慢慢上著,興奮的高中生已經開始你一拳我一腳地玩鬧起來。
新上一盤鵝皇燜豆腐,陶凡九默默舀了兩勺,吹氣等涼。垂頭之下,眼角偷偷覷向身邊人,見他輕啜一口啤酒,含笑看著玩鬧的高中生,姿態是說不出的優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