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勢拍拍他的腹部,果然又是一陣僵硬。
看不到她刁鑽地皺鼻,他不再多問什麼,指尖繞在她腦後輕揉,心神有些縹緲。
隔著輕紗似有似無的引誘,反倒比明目張膽更惑人心神。
當忙完一切靜下來時,她總愛偎在他懷裏,或者看電視、或者像剛才一般閑聊,香鬱的身體填補了懷中的空洞,可,他依然覺得……寂寞。
人在懷裏,她的心,在哪兒?
“凡九……”拭發的手不知何時鉗製在腰上,越抱越緊,越抱越舍不得放開。悵然歎息,他低語,“你……還愛我嗎?”
“你的問題真奇怪。”微啞的聲音依舊是漫不經心。
“我們這樣……算什麼?”頭埋進她的頸間,他嗅得滿腹香甜,“你還在氣我……四年前的拒絕,對嗎?”
懷中人動了動,無語。
“那時的你……突兀得讓我那時不知該如何去接受。”而等他回神過來,她卻抽身離開,逗他很好玩嗎?
“我突兀?”她的聲音輕飄得怪異。又是突兀,她猶記得咖啡廳重逢,他也說過她突兀。她哪裏突兀啦?“對。”他點頭,輕輕吻上裸露的香肩,低歎,“凡九,如果四年前我輕易讓你追到手,你有想過我們的結果會如何?”
“……”
“你一定沒想過。”氣息吹在她耳畔,恍惚的迷蒙之餘,他的聲音再次響起——“凡九,你其實是個很殘忍的人呢。”
“……”
“如果四年前我輕易讓你追到手,接下來,你一定會覺得厭倦,因為你的新奇感一旦過去,就不會有任何的留戀,我說得對嗎?”她喜歡種盆栽,卻沒耐心等到植物開花,露台上稀稀落落的植物便是證明。
她動了動肩,小手停在他的腰後。
“隻不過……”他沉沉笑了聲,唇瓣似無意撫過她的頸,“沒想到我會不習慣,真的不習慣……”
最後三字被她含入唇中,眼中,是恍悟、是歉意,也是愉悅。
吻他,輕輕的……
明明一個溫柔似水般的吻,她卻覺得呼吸緊窒,喉頭幹啞。
——凡九,你其實是個很殘忍的人呢!
話繞耳畔,心,抽疼起來。
是嗎?她很殘忍?
四年前,隻覺得心動,隻想巴著他黏著他,隻想去愛他,卻從未想過追到手後會如何。真的沒想過啊。她的半途而廢之於他,是傷害吧。
將他埋在心底最深的角落,不去想,努力讓自己淡忘,他呢?可是一直想著她念著她?
四年的淡忘換取四年的魂牽夢縈,她該滿足的。
對她而言,沒有哭過的愛情,是否真如他所說,她——不會珍惜?
跆拳道,她隻會一招;柔道,她隻會一招;空手道,她隻會一招……但凡能學的武道,她隻會一招。銀戒,她亦隻相中一個,丟失之後不再佩戴。
以此類推,愛人,同樣如此。動心,她這一生隻會也隻想“動”一次。
隨心所欲的愛戀,此一生,夠了。
縱使與再多人相遇,一見傾情的心卻早投向了他,哪還有多餘。即使四年流逝,也沒可能再生一顆出來。
猶記得,在那個涼風習習的午後,推開玻璃門的一刹,她的眼從此映上他的身影,不曾淡逝。
然而,時隔四年,那一句“愛你”,她卻再也說不出口。
為什麼?
“為什麼?”華歆賞一邊將超市貨架上的橡皮糖掃入購物車一邊調笑道,“因為你心中有情,眼中有怨,兩兩相抵,當然會遲疑、會左右搖擺、會難以抉擇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