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個時代精神的歌者(1 / 1)

感謝各位評委對我這個普通業餘作者的獎掖和支持。你們把本年度的“諾迪康杯”文學獎授予我和其他獲獎作者,我們感到十分榮幸。這個獎是授予我們的勞動的,這勞動如福克納所說:並非是為了榮譽,更非為了金錢,而是想從人類精神原料裏創造出前所未有的東西。對於作家勞動的認知上,我願意像一隻鸚鵡一樣,追隨在這位西方先哲的身後。

作家從其本職工作的性質而言,他應該是一位時代精神的歌者。中國社會正處在一個全方位、多層麵都在發生深刻變革的偉大曆史時期。這個時期的兩個重要特征,一是外部社會發生著日新月異的嬗變和重組,一是人類內心衝突變得日益尖銳和頻繁。這兩個重大特征,構成了我們這個時代主體精神的主要背景和舞台。這是一個應該能出大作家大作品群的時代。在這樣一個時代,從事用魅力無窮的方塊字為人類的精神建構家園的職業,我感到十分自豪。這同時又是一個清苦無靠、通常畢一生精氣也無法達到彼岸的職業,看不到鮮花聽不到掌聲,是這種職業的一種前定。因此,在這條路的遠處,剩下的隻是那些意誌堅強、內外修為甚佳者的身影。這樣的苦修者的多寡,可以看作一個民族一個地域人類素質高下的重要標準。

我為能在人傑地靈的四川生活、寫作深感慶幸。因為我覺得文學的承傳,除了靠典籍之外,非典籍和血脈的作用似乎更為深刻持久。四川的文學積澱太豐厚太博大了。一個文學後進在這片沃土上生長,從理論上講,具備無限上揚的空間,無論取得多少成績,想品嚐一下井底之蛙或夜郎之大的自得都不能。遠有陳子昂、李白、三蘇、楊升庵,近有郭沫若、巴金、李劼人、沙汀、艾蕪……這些名字幾乎可以視作當代文壇多元格局中某一元的龍頭的同義語。能在這樣的文化氛圍內生長、閉門默思,內功也會精進。

如今,又有具有遠見卓識的企業家搭經濟台唱文學戲,四川文學的又一個黃金時期的到來,又多了一股強勁的驅動力。百年前,瑞典實業家諾貝爾臨終囑咐設立諾貝爾文學獎,為整個20世紀世界文學的發展,提供了又一種動力源。如今,這個文學獎項的曆史和現實,已經成為20世紀無法繞過的一片獨特的文學風景。

巴金文學院的運行機製對於創作產生的積極影響,讓我感慨良多。也許我孤陋寡聞,但我還是願意在這裏鬥膽說:這是全國同類文學部門最富生氣活力,最能出戰鬥力的一個。自從我受聘為巴金文學院創作員以來,我便有了回到家的感覺。我在這個集體裏讀書、思考、寫作,各方麵都備受關注。我把巴金文學院舉辦的一年一度的筆會,看成是給自己磨劍;我把巴金文學院與企業家聯手組織的一年一度的評獎,看成是同門師兄師弟師姐師妹間的劍術切磋。我相信,入過巴金文學院的劍客,在出夔門、過三峽仗劍遠行時,定會比別的劍客多幾分從容和自信。

今天,我們這些文學界、企業界、新聞界的人,聚集在這裏,縈繞在每個人心底裏的都是一份愛,對文學的愛,對人類綿亙不絕的愛。至於我們這幾本小書,應該是微不足道的,它們不過是時代精神歌者,本著讓人類走向大同,哼出的伴人類行走的小調。它隻不過是一個作家應盡的職責而已。

1998.2於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