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然隻說了一句,“盡人事,聽天命。”
田姨媽不甘寂寞地說了一句,“這就是命。”
宋安然翻了個白眼,田姨媽就不能安靜一會。
田姨媽哼了一聲,宋安然這個小賤人,絕對不會一直得意下去。
很快鬆鶴堂的紅衣姑娘來了。
紅衣先給宋安然田姨媽顧四娘行禮,“老夫人聽說了大少奶奶的事情,所以特意派奴婢過來看看。若是有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
宋安然說道:“能不能讓人去催催,太醫怎麼還沒到。”
“好的,奴婢這就讓人去催一下。對了,大少奶奶現在怎麼樣呢?”
宋安然搖頭,“我一直沒進去,也不知道大表嫂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紅衣微蹙眉頭,“那我先進去看看。不親眼看一眼,奴婢沒辦法在老夫人麵前交差。”
“我也進去。”田姨媽有些興奮。
宋安然沒吭聲,她不喜歡病房,不喜歡生病,不喜歡生老病死,更不喜歡活人和將死之人的告別。
可是紅衣和顧四娘都不肯放過宋安然。
紅衣看著宋安然,“表姑娘跟奴婢一起進去吧。表姑娘一直守在這裏,總不能不進去看一眼。”
“安然妹妹,你同一起進去看望大姐姐吧。我聽碧翠說起過,也聽大姐姐提起過,她們都說安然妹妹很好。”顧四娘拉著宋安然的手。
宋安然歎氣,“好吧,我跟你們一起進去。”
四個人連貫進了臥房,小小臥房頓時顯得格外擁擠,空氣不暢。那味道格外酸爽,宋安然差一點就有了嘔吐的衝動。
屋裏的光線也有些暗,適應了一會,宋安然才看清蔣沐文就坐在床頭,緊緊握住顧氏的手,一改往日的騷浪勁,一臉深情又焦急擔心的模樣。這樣子的蔣沐文,和平日裏那個蔣沐文,根本就是判若兩人。任誰看到此刻的蔣沐文,都不會相信他就是個貪花好色,眼高手低,整日裏遊手好閑的浪蕩公子。
顧氏已經醒了過來,她癡癡的望著蔣沐文,無聲的流淚。或許她已經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將不久於人世。或許她是在遺憾,為什麼成親三年,直到現在,蔣沐文才肯施舍她一次深情凝望。也有可能她在後悔,沒能保住自己的孩子,讓他不足月就生了出來,結果一命嗚呼。
總之顧氏三年的婚姻生活,就是一出活生生的悲劇。這出悲劇將她從鮮活的小姑娘折磨成病魔纏身的黃臉婆。
顧氏努力張大嘴巴,她有好多話想對蔣沐文說。她想求蔣沐文,以後都對她這麼好,可不可以?以後他們還會有孩子,對不對?以後他們還能白頭偕老。很多很多的期待,話到嘴邊卻變了一個樣:“相公,我快不行了。”
蔣沐文沒有吭聲,他隻是緊緊地握住她的手,給她足夠的力量。
顧氏笑了起來,能在生命的最後階段,得到相公的感情,她覺著已經不遺憾了。“相公,妾身如果去了,你會記得我嗎?會記得每年忌日的時候祭拜我嗎?”
蔣沐文鄭重的點頭應下,“當然記得,一輩子都不會忘。”
顧氏開心地笑了起來,“真好。我一直盼著這麼一天,老天開眼,終於讓我等到了。能得相公憐惜,妾身這輩子就沒什麼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