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然派人去找洗墨,宋子期身邊的事情,洗墨比誰都清楚。
洗墨急匆匆來見宋安然,“小的見過姑娘?”
宋安然開門見山地問道:“現在衙門裏是什麼情況?”
洗墨說道:“衙門裏的人,尤其是太子殿下留下來的那些人,全都緊張兮兮的,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這會都沒人有心思處理公務。”
宋安然又問道:“太子殿下留下的那位謀士甲,那人現在在哪裏?”
“小的今天早上就沒見過他,或許是被陛下召見了。”
宋子期沉吟片刻,又問道:“老爺去見了陛下嗎?”
“已經去了,現在還沒回來。小的估計,老爺那裏得忙到天黑才能完。”
宋安然壓低聲音,問洗墨,“你能聯係到霍大夫嗎?”
洗墨小聲說道:“不瞞姑娘,如今除了老爺,沒人能聯係到霍大夫。霍大夫身邊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有人,看守得很緊。就連老爺,也,沒辦法和霍大夫多說。”
這麼嚴重,看來永和帝的身體的確不太好啊。
宋安然指了指京城的方向,“陛下有沒有派人往京城去?”
“這樣的消息,小的可沒辦法知道。姑娘想要知道陛下那裏的動靜,得等老爺回來才行。而且老爺讓小的帶話給姑娘,讓姑娘最近都別出門。等大軍啟程回京城之後,姑娘再出來。”
這是要憋死她的節奏啊。
宋安然心裏頭有些不安,也有些煩躁。
顏宓下落不明,永和帝身負重傷,情緒肯定也不穩定。京城局勢不明,太子立場更不明。京城會不會有一場大戰,誰都不清楚。
再有就是,數十萬大軍駐紮在城裏麵,這個小小的邊城,瞬間熱鬧起來,可是在熱鬧之外,大家的神經也都繃緊了。至少在衙門裏頭,氣氛是極為凝重的。
還需要防備的一個人就是永和帝。
永和帝身負重傷,說不定哪天就會死。自古以來,很多帝王在臨死之前都會做出各種瘋狂的舉動。
宋安然就怕永和帝突然發神經,要殺光一大片。到時候宋家又如何能夠獨善其身。
宋安然心裏頭焦急,洗墨卻不能多做停留。
洗墨說完了話,就急匆匆地回到衙門。
宋安然枯坐在宅子裏,心情很不平靜。
半夜時分,宋安然被外麵的動靜吵醒。
宋安然急忙穿好衣服,出門查看。
她見到白一從牆頭上飛下來,於是急忙問道:“白一,外麵出了什麼事?”
聽著房子外麵的動靜,像是有千軍萬馬在奔馳一樣,著實有些嚇人。火把一排排的晃過,各種嗬斥聲充斥著街麵,讓人心裏頭不由得緊張起來。
白一壓低聲音,說道:“姑娘,不好了。有人行刺陛下。幸虧陛下今晚臨時搬了住處,才沒有遭到毒手。現在全城戒嚴,大肆搜捕刺客。”
大軍回到邊關第一天晚上,就有人冒死刺殺永和帝,這是多嚴重的事情啊。
宋安然抓著白一的手腕,沉著臉問道:“有沒有人受傷?”
白一點點頭,小聲說道:“死了兩個小內侍,還有幾個侍衛。奴婢聽洗墨說,陛下震怒,這會老爺正在陛下跟前伺候,商量著朝政。”
宋安然頓時緊張起來,“老爺不會有事吧。”
“陛下身邊有內衛第一高手馬公公守著,肯定不會有事。”
宋安然信不過內衛。內衛會保護永和帝的性命,未必會保護宋子期的性命。
可是宋安然又不能輕易出門,她跺跺腳,命令白一等局勢不那麼緊張的時候,繼續出門打探消息。
這個晚上,剩下的時間裏,沒人能夠入睡。
大家圍坐在一起,烤著火盆,聽著外麵此起彼伏的聲音。
那麼多火把,幾乎照亮了半個天空。
宋安然抿著唇,表情嚴肅,沒有說一句話。
喜春悄聲說道:“如今正是天幹物燥的時候。那麼多人舉著火把,就不怕一不小心將房子給點燃了。”
喜秋橫了眼喜春,示意喜春不要亂說,沒看到姑娘都一臉凝重。
喜秋小聲安慰宋安然,“姑娘別太擔心了,老爺不會有事的。”
宋安然抹了一把臉,“這場刺殺來得太及時,也太蹊蹺。我擔心老爺會被牽連進去。”
“這怎麼可能。老爺可是忠臣。”
是啊,宋子期是忠臣。可是誰知道瘋狂的永和帝,會借機做出多麼驚人的舉動。
以永和帝的性子,遭遇這麼多事情後,做出任何事情,都不會讓人覺著奇怪。
宋安然歎了一聲,說道:“或許是我多慮了。你們都別擔心。”
“隻要姑娘不擔心,奴婢們就不擔心。”
宋安然笑了笑,盯著火盆裏的火焰,她微微出神。
白一突然站起來,“誰……”
話還沒說完,白一就倒了下去。緊接著丫鬟們一個倒下去。宋安然也不例外,也跟著倒了下去。
宋安然大驚失色,她想要叫喊,可是她發現全身都動不了了。唯獨一雙眼睛還能眨兩下。至於丫鬟們,同她一樣,都睜大了一雙眼睛,眼中全是驚恐之色。
誰能夠悄無聲息地靠近她們,還能將全院子裏的人放倒。這是有多牛逼,莫非是刺客?
宋安然感覺眼皮子越來越沉重,腦袋也暈沉沉的。很顯然,這是藥效發揮了作用,很快她就會控製不住的昏睡過去。
迷迷糊糊的,宋安然感覺自己快要昏過去的時候,有人進來了。
宋安然想要努力睜大眼睛,看清楚來人的長相,可是她的眼皮太沉重,像是有幾千斤的重量。
宋安然沒辦法看清楚來人的長相,緊接著她就感覺自己被人抱了起來。然後被人扛著肩膀上,出了房門。
寒風一吹,宋安然昏昏沉沉地大腦,瞬間就有點清醒。
宋安然還來不及慶幸,緊接著她就飛了起來。
不對,她是被人扛著飛了起來。寒風刮在臉上,就像是刀子一樣。好難受,好痛苦。寒風不停地往衣服裏麵灌。
當宋安然感覺自己快要被凍成冰塊的時候,一切終於停了下來。她被人粗暴地丟在地上。
然後那位神秘人就走了。
就這麼走了?這是要冷死她的節奏嗎?
宋安然感覺藥效沒那麼強了,至少她的手指頭能夠動一下,眼睛又可以轉動了。她努力地張望,這是一處破廟。宋安然記得這裏,當初從京城來邊關的路上,他們曾在這處破廟裏停留過。
這處破廟離著邊關得有十幾二十裏。沒想到那位神秘人竟然有這麼快的速度。扛著她這麼大個人,還能在短短時間內,跑這麼遠。
宋安然很好奇,對方為什麼要綁架她,為什麼又將她丟在破廟裏。
破廟外麵,陸續有人到來。
每個人都是黑衣蒙麵,看上去極其神秘。
綁架宋安然的那個人赫然在列。
當然,就算讓宋安然見到了,宋安然也認不出對方。
七個人,圍成一個半圓,大家彼此防備。有的人的手一直都沒有離開身邊的武器。
一開始誰都沒有說話,直到某個人站出來,指著站在最前麵的人,問道:“你就是影一?這麼多年,你終於出現到了。我還以為你永遠都不會出現。”
破廟內的宋安然,想要啊啊啊的大叫。
破廟外麵是血影七子,血影七子竟然聚齊了。那麼顏宓是不是也在其中。
顏宓是哪一個?
宋安然看不到破廟外麵的情況,她隻能聽到外麵的動靜。她想爬到門口看一眼,隻需要偷偷看一眼。
可是她如今除了眼珠子能動以外,就隻剩下手指頭能輕微的動一下。別說爬到門口,她就是前進一步,也沒可能。
宋安然好想捶牆,血影七子聚首,居然不讓她看一眼,這是何其殘忍的事情。
顏宓就在外麵,她隻要喊一聲,顏宓就會發現她。可是她舌頭是木的,根本就張不開嘴,發不出聲音。
宋安然著急得不行,可是卻一點辦法都想不到。
破廟外麵,有人桀桀的怪笑起來,“這麼多年了,我們血影七子總算聚在了一起。我加入血影快十年了,這還是第一回見到影一。”
影一雙手背負在身後,冷漠地說道:“廢話休說。今日將你們著急起來,是讓你們做一件事情。”
“什麼事?有人好奇地問道。
影一冷聲說道:“這件事情很危險,我怕你們不敢做。”
“天下間有什麼事情是我們血影七子不敢做的。”
“那好,讓你們去刺殺皇帝,你們敢嗎?”影一直接拋出這個大殺器。
場麵瞬間冷下來,大家都沒說話。
最後還是最先說話的那個人開口問道,“你是誰的人?你讓我們去刺殺皇帝,又是在為誰賣命?”
影一直接朝對方看去,“影二,你在懷疑什麼?莫非你是被你的俗世身份給影響了?”
影二怪笑起來。
宋安然聽到這裏,心中各種啊啊啊的急呼。即便影二已經改變了聲線,即便所有人都隱藏了身份,但是宋安然還是聽出來了,影二就是顏宓。
顏宓果然還活著,顏宓這個王八蛋,既然活著為什麼不來找她。還害得她被人綁架。
宋安然心頭暗恨,真想大叫一聲:死男人,本姑娘就在這裏,還不快來救我!
夢想總是很美好的,可是現實卻是殘忍的。這一切,宋安然也隻能在腦子裏麵想一想。
破廟外麵,拉鋸在繼續,氣氛也越來越緊張。
影二,也就是顏宓冷聲說道:“你想讓我們刺殺皇帝,還是想借刀殺人。十年,整整十年,身為影一的你,從來沒有出現過。你現在你憑什麼讓我們給你賣命。”
“就是!”有血影附和顏宓的話。
影一冷笑一聲,“影二,你是擔心我出賣你們嗎?你可知道血影這個組織,從來都是收錢辦事,不存在為誰賣命的可能。”
“你的話,我根本就不信。”顏宓冷笑一聲,“這些年,我們所殺的人,所做的事情,哪一件沒有涉及到朝堂?就連在路邊隨便殺個人,都有可能和朝堂上某個人有牽連。
你當我們都是傻子,到現在還敢胡言亂語,說血影不是為誰賣命?影一,你敢撕下你臉上的麵具,露出真麵目嗎?我懷疑你根本就是朝堂上某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