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氏派了人到宋府,請宋安然宋安傑兩姐弟侯府說話。
宋安然忙得腳不沾地,實在是抽不出時間來。而且她都計劃好了,等過幾天,等她空閑了,她就去侯府。屆時不僅要看望老夫人古氏,還要重點看望宋安樂。
宋安然幹脆讓宋安傑去侯府見老夫人古氏。反正古氏隻是想打聽小周氏的情況,宋安傑說的和她說的差不多。這點事情,沒必要兩個人同去。
宋安傑卻很為難。
宋安然頭一抬,見宋安傑站著沒動,就問道:“你怎麼還不去侯府?”
“二姐姐,我去了該怎麼說?說小周氏不好還是說她好?”
宋安然放下手中的差事,招手,讓宋安傑走到跟前,鄭重問道:“你覺著小周氏是好,還是不好?”
宋安傑大皺眉頭,“瞧著挺難親近的。”
宋安然笑了起來,“你是男子,她自然不能同你親近。你去問問三妹妹,小周氏到底是不是個難相處的。”
頓了頓,宋安然語重心長地說道:“單說小周氏這個人,她看著是挺仙的,讓人覺著很有距離感。其實她這人和平常的姑娘家沒多少不同,很多習慣也挺接地氣的。她本人,並非你想象的高傲。真要論高傲,有幾個人能比得上顏宓,又有幾個人比得上我?連顏宓你都能接受,你還不能接受小周氏那樣的?”
宋安傑嘟著嘴沒說話。
宋安然又繼續說道:“不說人,隻說事。你也看出來了,父親認定了小周氏,無論如何肯定要娶小周氏做填房太太。如此一來,小周氏就算是我們宋家人。你在侯府麵前,說自家人的壞話,你覺著合適嗎?就算有什麼想法,我們內部解決,決不能拿到外麵去讓外人看笑話,懂了嗎?”
“道理我都懂,我就是不樂意父親娶那個人。”
宋安然笑了起來,宋安傑這想法太正常了。但凡失去了母親的孩子,都不樂意父親另娶。畢竟世人都說有了後娘就有了後爹。雖然宋子期沒有做後爹的牽製,但是家裏多了個當家太太,某些事情自然也會跟著發生變化。
宋安傑還是孩子,他從情感上不樂意接受這樣的變化。他隻願意維持現狀,最好宋安然永遠守在家裏。
可是宋安傑也明白,這是不可能的。宋安然很快就要嫁人了,到時候所有的事情隻能靠他自己。
一想到宋安然不在了,家裏又會多出一個當家太太,宋安傑心裏頭就覺著惶恐,不安。一時間無法安心,自然就鬧起了小脾氣,將小周氏給恨上了。
宋安然不是純粹的小孩子,她活了兩輩子,她能用成人的靈魂來思考問題。所以她接受得很快,對小周氏並無不滿。
可是宋安然不能要求宋安傑也跟她一樣的思考。宋安傑可是正兒八經的小孩子,有小孩子脾氣真的太正常了。你能指望一個小學六年級的學生,像成人一樣思考問題嗎?肯定不能。
在後世多少二十來歲的男生女生都做不到像成人一樣理智看待問題,又怎麼能要求小學生做到。
宋安然輕聲一笑,說道:“我知道你在擔心有了後娘就有了後爹。我給你保證,這種事情肯定不會發生。就算真發生了,你已經長大了,難道你就想不出辦法來化解嗎?
就算你化解不了,不是還有我嗎?我是出嫁了,又不是永遠不回來,永遠不關心你。而且顏家離著我們家也挺近的,有什麼事情你讓人知會我一聲就行了。
你要是實在不樂意的話,以後就常住書院。偶爾回來一次,麵對小周氏的時候,凡事按照規矩去做就行了。隻要按照規矩去做,肯定沒人說你做錯。
再說了,父親不是糊塗蛋,你是宋家的宗子,是宋家未來的繼承人,也是宋家未來的希望。父親不會讓任何人欺辱你,更不會讓人動搖你的地位。
動搖了你的地位,就是動搖了宋家的根基。父親奮鬥了一輩子,為什麼?不就是為了讓宋家的根基更紮實,讓宋家能夠繼續榮華富貴。
動了你,那就是自掘墳墓,蠢貨都不能這麼做。更何況父親又不是蠢貨。”
“真的?”宋安傑不太敢相信。
宋安然抬手,在宋安傑的腦門上彈了一下,“你是蠢貨嗎?我都和你說得這麼明白了,你還問我是不是真的?我看你才是真的糊塗蛋。”
宋安傑摸著額頭,嘟著嘴說道:“我不是糊塗蛋。”
宋安然笑道:“那你認為父親是糊塗蛋嗎?你認為父親是耳根子軟的人,女人在他耳邊吹幾句枕頭風就能讓他改變幾十年堅持的主張嗎?
你不蠢,父親更是老謀深算,你擔心的事情根本不會發生,父親也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當然,父親娶了小周氏之後,二人新婚,蜜裏調油,多多少少會忽略一下你。等過個三五個月,他們夫妻過了新婚階段,一切都會恢複正常。”
“要是恢複不了,那該如何是好?”宋安傑問道。
宋安然揉揉眉心,不客氣地說道:“你就當家裏供了一尊祖宗,順便看看羞羞人的大戲,有什麼關係。”
宋安傑緊蹙眉頭,“這樣行嗎?”
“行不行等做了不就知道了。你現在操心有用嗎?行了,趕緊去侯府,外祖母那裏還等著你。”
宋安然將宋安傑給打發走了,她耳邊總算清淨下來。
不管宋安傑在侯府那邊怎麼評論小周氏,宋安然隻知道,如今任何人都別想阻止宋子期娶小周氏過門。
二月初一,韓術同沈六娘大婚。沈家之前贈送了一棟三進的宅子給韓家。韓術大婚,請了不少賓客,有了這棟三進宅子,好歹有足夠的地方擺宴。
要是還在以前住的地方,別說擺宴,這麼多客人上門,估計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韓太太也給侯府下了帖子。宋安然以為侯府不會來人,卻沒想到侯府大房和二房都來了。至於三房,已經隨三太太高氏去了南州,自然沒人出席韓術的婚宴。
宋安然見了侯府的人,自然要招呼一聲。
招呼過來,方氏就將宋安然拉到角落裏單獨說話。
“安然啊,我聽說你父親要娶妻了,娶的還是周家的老閨女,這事是真的吧?”
宋安然笑了笑,點頭說道:“父親是要娶妻了。母親走了那麼多年,父親身邊一直沒添人,父親這幾年也挺艱難的。”
方氏才不關心宋子期艱難不艱難,她隻關心小周氏這個女人。
方氏又問宋安然:“周家的老姑娘你也見過了,你瞧著怎麼樣?”
宋安然說道:“挺好的。舅母怎麼突然問起這件事情?”
方氏四下看了看,確定沒人偷聽,這才同宋安然說道:“安然啊,我是你大舅母,我肯定不會害你,害你們宋家,這話沒錯吧。”
這可說不定。宋安然笑而不語。以方氏的貪婪,隻要有機會她肯定會在宋家頭上踩一腳。以前沒動手,不是她心善,而是她沒那本事。
方氏見宋安然笑而不語,她也不在意。她悄聲對宋安然說道:“安然啊,周家的老姑娘,你們有打聽清楚嗎?可不能被人騙了啊。我可是聽人說了,那老姑娘的風評可不好,否則怎麼會一大把年紀都沒嫁出去。”
宋安然挑眉一笑,“舅母可是聽說了什麼閑言碎語。趕緊同我說說。”
方氏一臉緊張兮兮地說道:“你知道周家那個老姑娘為什麼在庵堂一住就是十幾年嗎?因為周家那個老姑娘克父克母克親友。周家同你們宋家結親,那是沒安好心啊。
你想想看,那個老姑娘嫁到你們宋家,將你們宋家人都克完了,你們宋家的產業豈不是全都落到了周家人手裏。周家人這麼做簡直是喪盡天良。
安然,你可千萬要警醒一點,好好提醒你父親。最好將這門婚事給退了。即便退不了,也不能便宜了周家的老姑娘。趁著周家老姑娘還沒發功,趕緊將人給解決了才是上策。”
這什麼跟什麼啊?倒是是小周氏有問題,還是方氏有問題。
宋安然狐疑地盯著方氏,“大舅母這些話是從什麼地方聽來的?我們宋家同周家結親之前,也打聽了周家姑娘的情況,並沒有大舅母說的這些事情。”
方氏跺腳,“安然,你莫非以為我是故意害你們宋家嗎?你父親娶妻同我有什麼關係,我犯得著嗎?安然,你是個聰明的姑娘。
你自己仔細想想,以前誰聽說過周家旁支三房還有個老姑娘沒嫁人?都沒聽說過,對不對?
突然之間就鑽出來一個老姑娘,還是在庵堂裏住了十幾年的人,你不覺著這裏麵有蹊蹺嗎?依我看周家分明是包藏禍心,想用那個老姑娘來害你們宋家。”
“我們宋家同周家遠日無仇,近日無怨,周家為什麼要害我們?”宋安然特別認真的問方氏。
方氏撇嘴,“還能為什麼,當然是為了錢啊。財帛動人心,誰都知道你們宋家豪富,京城家家戶戶都想將閨女嫁到你們宋家。進了宋家,一輩子榮華富貴,這多好的事情啊。
可是誰又能想到周家竟然如此惡毒,野心如此大。讓閨女一輩子榮華富貴還不夠,竟然還想將你們宋家的錢變成他們周家的錢。
如此惡毒的手段,安然,莫非你能忍?像這種人家,就該帶著人直接打上門,將他們家砸個稀巴爛,看以後誰還敢算計你們宋家家產。”
宋安然嘴角抽抽。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方氏一心一意在替宋家打算。說到算計宋家的家產,方氏就是其中之一。
宋安然微微蹙眉,看著有點凝重。方氏心中得意,她就不信宋安然不在意這些傳言。隻要宋安然在意上了,周家的老姑娘就別想嫁到宋家做當家太太。
方氏覺著自己簡直聰明絕頂,竟然想到從宋安然這裏下手。真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了。
宋安然不動聲色地問道:“這些話,大舅母聽誰說的?你和我說說,我也要去請教一下這位高人。”
方氏尷尬一笑,“哪有什麼高人啊。這些事情,隻需仔細想一想,就能想明白其中的花樣。安然,你是聰明姑娘,這一次可不能犯糊塗,千萬別被周家老姑娘給蒙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