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5章 治傷(1 / 3)

霍大夫嗬嗬笑了兩聲,“這是大事,你們兄弟慢慢商量吧。就算決定要治,老夫也需要四五天的時間準備藥材。你們慢慢商量,老夫不急。”

霍大夫帶著孫子霍延,還有兩個老外大夫走出檢查室。

顏宓坐到顏定的對麵,兩兄弟麵對麵。

顏宓嚴肅地問道:“為什麼不想治?”

顏定自嘲一笑,“習慣了現在的樣子。”

“胡說八道。”顏宓頓時火氣上頭,厲聲嗬斥道。“你要是真的習慣了,你會來見霍大夫?你要是真的習慣了,你怎麼還會在意別人的眼神?你要是真的習慣你,又怎麼會要求嫁你的女人不會怕你?你分明是口是心非。”

顏定笑了笑,“是啊,大哥說的對,弟弟就是口是心非。”

顏宓微蹙眉頭,顏定這個樣子真讓人揪心。顏宓直言問道:“你到底在怕什麼?你別告訴我,你是在怕痛?”

“難道我不能怕痛嗎?那種痛,大哥沒親身感受過,你沒資格說這種話。你根本不知道我當年到底經曆了什麼樣的痛苦折磨,當年要不是你們壓著我,守著我,我早就一頭撞死了,也不願意承受那樣的痛苦。”

顏宓一臉愕然地看著顏定,原來顏定真的是因為怕痛,才會猶豫。這個理由出乎顏宓的預料。

緊接著顏宓又皺起眉頭,顯然是有了想法。

顏定嘲諷一笑,“大哥是不是認為是男人,就不能怕痛?”

顏宓冷著臉說道:“每個人都有理由怕痛。但是此事關係你的終身,你不能怕。就算怕,也要克服。”

顏定緩緩搖頭,“痛,很痛,那種痛大哥沒有經曆過,永遠不知道有多痛。那時候我還小,可是那種痛已經深深刻入我的記憶中,我一輩子都無法忘記。

不瞞大哥,我一直有做噩夢的情況,每次夢到小時候的事情,我就忍不住……很多次我都想殺人……有好幾次,我都拔出了揣在衣袖裏的匕首,隻需要狠狠一刺,那人就死了。

可是每一次我都在最後改變了主意。不是因為我迷途知返,而是我覺著一刀殺死她,真的太便宜了她。我想慢慢折磨她,讓她也嚐嚐我曾承受過的痛苦。老天開眼,總算讓我心願達成。”

顏宓板著臉沒說話,他知道顏定口中的她是誰,就是顏飛飛。顏定一直都有殺顏飛飛的心,顏宓也一直都知道。

每一次顏定要動手的時候,顏宓都躲在暗處觀察。他從來沒有想過要阻攔。顏飛飛毀了顏定終身,卻不知悔改,就連磕頭道歉都沒有做過,這讓顏宓極度不滿。

顏宓也曾好奇過,顏定為什麼每次到千鈞一發之際,就會改變主意。直到今日才知道顏定的想法。

顏定繼續說道:“可即便她死了,我依舊沒辦法解脫。我依舊會時常想起小時候遭遇過的痛苦,也會經常做噩夢。”

顏定摸摸自己的臉,“我知道自己的臉很可怕,可是我真的怕那種痛,我不確定我能不能忍下來。萬一治到一半,我反悔了該怎麼辦?豈不是比現在更慘。”

顏宓盯著顏定,一個字一個字,特別有力量地說道:“我不會讓你反悔,也不會給你反悔的機會。”

顏定不滿地說道:“大哥仗著身份逼我,不覺著羞愧嗎?就不怕逼死我?”

顏宓一本正經地說道:“要是逼你就能治好你身上的傷,那我願意逼你。你就算想死,也得等治好身上的傷才能死。”

“大哥好狠的心腸。”顏定嘲諷一笑。

顏宓嚴肅地說道:“如果我真狠心,我根本不會坐在這裏同你商量。我會讓親兵守著你,強行進行治療。到時候你連說不的資格都沒有。”

“給我時間考慮。”顏定決定采取迂回的手段。

顏宓冷笑一聲,說道:“沒有時間給你考慮,現在你是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顏定哼了一聲,“治療之前至少要和父親說一聲。”

“父親那裏,我會去說。這些瑣碎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你隻需要下定決心,接受治療就行了。”

顏宓化身暴君式家長,將宋安然勸解的話全都丟到了腦後。什麼顏定長大了,要尊重顏定的想法,要將顏定當做一個大人對待,這些提醒統統被顏宓給忘了。

顏宓就喜歡這種直接的,粗暴的手段,壓製著顏定,讓顏定不能反抗,也沒有機會反抗。

顏宓直接拍板決定,“事情就這麼說定了,我去找霍大夫,讓霍大夫定一個時間。這期間你好好養身體,哪裏都別去。等將來治好了身上的傷,你想去哪裏都行,想做什麼我也不攔著你。”

“我可能會死在半途中。”顏定認真地對顏宓說道:“霍大夫說的話,大哥也聽見了。治療過程很痛苦,比我小時候所承受的更痛苦。我可能受不了,治療到一半的時候就死掉。”

顏宓冷哼一聲,說道:“沒我的允許,就算閻王爺來了,你也別想死。而且我相信霍大夫的醫術,就算你一隻腳踏進了黃泉,他也有辦法將你救回來。”

顏定聞言,有些好奇地盯著顏宓,問道:“我曾聽大嫂說起一個故事,說霍大夫治過一個中毒失明的人。大嫂口中的那個失明後又複明的人,不會就是大哥吧。”

顏宓板著臉說道:“哪裏來的好奇心,這些事情該你過問嗎?好好做準備,接受治療。”

顏宓轉身離開檢查室,去見霍大夫。

依舊坐在位置上的顏定卻笑了起來。看來大嫂口中那個失明後又複明的人真的是大哥顏宓。如此說來,大嫂和大哥很早以前就有了來往,這兩人莫非是私相授受。

顏定有心八卦,奈何被八卦的人絲毫不配合。

顏宓替顏定做了決定。霍大夫計算了一下配藥的時間,讓顏定五天後再過來。

霍大夫特別強調,“一旦開始治療,在痊愈之前,四公子都不能離開老夫這裏。要是你們不放心,可以安排人過來伺候。但是不能對老夫的治療指手畫腳。就算治療過程極其血腥痛苦,你們看不下去,也不準開口。誰敢指責老夫做得不對,那老夫就不伺候了。”

顏宓盯著霍大夫,嚴肅地說道:“隻要霍大夫能夠治好我弟弟的傷,我就能保證沒人敢在霍大夫麵前指手畫腳。誰要是指手畫腳,不用霍大夫開口,我就能替霍大夫解決。”

“顏公子是信人,我信你。”

接著霍大夫又叮囑顏定忌口,治療之前不能吃口味重的,更不能吃發物。最好吃點清淡的,清清腸胃。

顏定心不在焉,顏宓倒是將霍大夫的叮囑一一記在心裏麵,保證不會讓顏定吃一口發物。

顏定挑眉一笑,卻沒說話。

霍大夫知道顏定有些想法,也就沒多說,直接揮手將兩兄弟打發走了。

兩兄弟一起回到國公府,這可是少有的事情,倒是引來顏老太太的追問。

顏定對顏宓說道:“弟弟不耐煩搭理人,有任何問題,大哥替我處理吧。”

顏宓不放心顏定,幹脆小廝小二和小三盯著顏定,務必保證顏定這幾天都不能出事。

然後顏宓就去見了顏老太太和國公府,詳細說了顏定治傷的事情,又叮囑二人在治療結束之前,先別聲張,免得惹來非議,影響顏定的心情。

顏老太太連著說了好幾句阿彌陀佛,謝天謝地,又說老天開眼,這麼多年了總算讓大家見到了希望。

每次看到顏定那恐怖的臉,顏老太太又可惜又心疼。顏定的前程她都不指望了,就指望顏定這輩子能夠平安度過,娶妻生子。如今說有可能治好顏定臉上和腿上的傷,倒是意外之喜,讓顏老太太覺著是菩薩顯靈。

國公爺聽聞這個消息,首先是驚喜,緊接著就懷疑霍大夫的人品和醫術。確定霍大夫的人品和醫術沒問題之後,國公爺又開始操心起治療時間,和治療效果。

得知顏定至少需要在霍家住一個月的時間,這一個月都得聽從霍大夫的安排,國公爺就開始操心起顏定的安全。

想著霍家太小,安置不下那麼多親兵護衛,幹脆大筆一揮,將霍家左右隔壁都買下來,贈送給霍大夫,就當是一點心意。至於診金,等治療完畢後看效果會另外支付。

霍大夫收到國公爺大手筆的贈禮,心情很複雜,很矛盾。收下不好,退又退不掉。

哪有送大夫房子的,送兩本醫書也是好的啊。再說了霍家又不是買不起房子。宋安然投資霍家這麼多年,本就給霍家另外置辦了宅院,用作藥房,醫學堂等等用途。

霍大夫哪裏知道,人家國公爺隻等顏定一住進來,就要派幾十個親兵家家將護衛顏定。

霍大夫拿著房契發愁,最後求助到宋安然這裏。

宋安然聽完事情經過之後,忍不住笑了起來。宋安然對霍大夫說道:“霍大夫盡管放心收下。兩套院子,對我們家國公爺來說也就是一點心意。等霍大夫治好了顏定後,還會有更豐厚的禮物送上。到時候霍大夫可別被嚇著。”

霍大夫覺著牙酸。“我拿著這麼多宅院沒用。”

“怎麼會沒用。將兩邊打通了,住人也方便一些。將來霍延成親,也有地方住。總不能霍延成親後,還要繼續和霍大夫住一個院子吧。”

宋安然提醒了霍大夫,想到霍延也到了成親的年紀,霍大夫又有了新的煩惱。

霍大夫試探著問道:“少夫人,你父親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啊?”

去年兩家家長稍微接觸了一下,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霍大夫是醫生,醉心醫術,不耐煩猜測人心,尤其是宋子期這種官場人精的心思。

霍大夫一開始覺著宋家有意同霍家結親。可是時日一長,宋家那邊沒動靜,霍大夫又對自己的判斷猶豫起來。一時間的拿不準宋子期宋大人的想法。

這回宋安然主動提起霍延的婚事,霍大夫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在霍大夫看來,宋家的事情就沒有宋安然不知道的。更何況事關宋安芸的婚事,宋安然更要關心。

宋安然神秘一笑,說道:“霍大夫為人醫者,怎麼連這點耐心都沒有。”

霍大夫先是不解,接著又恍然大悟。宋安然言下之意自然是讓他多等一等,很快就會有好消息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