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太太來了。”
靈堂內,喜春輕聲稟報宋安然。
宋安然愣了一下,沒想到小周氏這個時候會來。
宋安然趕緊讓人將小周氏請進來。
小周氏來到靈堂,先送上奠儀,然後上香祭拜周氏,最後對顏家人說道:“節哀。”
宋安然迎上前,說道:“見過太太。”
小周氏拉著宋安然的手,說道:“找個地方說話吧。”
宋安然點點頭。宋安然知道,小周氏這個時候上門,肯定不僅僅隻是為了祭拜周氏。
宋安然帶著小周氏來到遙光閣的書房,然後將伺候的丫鬟都打發了出去,隻讓白一守在門口。
小周氏喝了一口茶,對宋安然說道:“這些日子二姑奶奶辛苦了。”
宋安然說道:“還好,我的身體還撐得住。”
小周氏打量宋安然,見宋安然氣色還好,於是放心下來。
小周氏斟酌了一番,說道:“國公府的事情,老爺都已經知道了。你寫給老爺的信,老爺也看了。老爺讓我來見你,就是要告訴你老爺他暫時走不開,你的事情他另外找了人幫忙。”
“找誰幫忙?”
宋安然疑惑。製作藏寶圖這麼隱秘的事情,怎麼敢找外人幫忙。
小周氏含笑看著宋安然,沒說話。
宋安然瞬間明白過來,“太太是來幫我的嗎?”
小周氏含笑點頭,說道:“我自小鑽研過這方麵的知識,自認見識還算廣泛,這個忙我應該能幫。”
何止能幫,簡直太能幫了。
小周氏在古玩字畫方麵的見識,隻怕一些自封為專家的人都比不上。
想當年,小周氏被永和帝寵著,見識了各種各樣名貴的古玩字畫,單說鑒賞能力就不是一般人能夠比得上的。
至於字畫做舊仿製,或許小周氏當年學這項本事,是為了別的目的。不管怎麼樣,現在小周氏可以用這項能力幫助宋安然。
宋安然高興地說道:“有太太幫我,事情就簡單多了。”
小周氏含笑說道:“時間有限,我們現在就開始吧。”
宋安然點點頭。
參考前朝的曆史和習俗,想要製作一張足以以假亂真的藏寶圖,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首先得有一張前朝名畫,還要是被前朝皇室認可的名家畫作。
宋安然和小周氏都是博覽群書的人,對前朝的事情沒少研究。這個時候,曾經學到的知識就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兩人經過精挑細選,選定了一張前朝平定西域三十國那段時期的一位書畫大家的名畫。從時間上來說,這和沂州寶藏的傳聞不謀而合。那張畫作曾經被收藏在前朝的皇宮裏,後來不知所蹤。
恰好小周氏手裏就有這張名畫。而且這張名畫從來沒有被大周的皇室見到過,也沒有被皇室登記造冊。
可以說,這世上目前隻有小周氏一人知道這副畫作的真正來曆。
有了真實的名畫,接下來就是造假的過程。
書畫界,有一種手法叫做揭畫。就是將一張畫作揭成兩張。
還有一種手法,叫做貼畫。就是將兩張畫作貼成一張。
宋安然和小周氏要做的事情,就是揭畫貼畫。她們二人會用數天的功夫,製作出一張以假亂真藏寶圖,然後將藏寶圖藏在名家畫作裏麵。
正所謂七分真三分假才能夠真正的取信人。一副真正的名家畫作,加上配合傳聞的時間點,以及一張以假亂真的藏寶圖,就構成了七分真三分假。隻要作假手段足夠高超,就一定能夠騙過元康帝。
定下了製作工序,宋安然又說道:“藏寶圖不能是完整的,最多隻能有一半。”
小周氏點頭,“我明白。”
藏寶圖如果是完整的,元康帝派人按照藏寶圖去找寶藏,肯定找不到。到時候又會生出無數的麻煩事情。
最好的辦法就是給一半的藏寶圖,讓元康帝頭痛去吧。
小周氏告訴宋安然,前朝那位書畫大家,以及前朝宮廷用的畫紙,現在市麵上根本找不到嗎,甚至連皇宮都沒有。
加上要將藏寶圖做舊,那麼她們隻能從前朝書畫作品裏麵尋找合適的紙張。這樣一來,也免了紙張做舊的工序。
至於筆墨,也要另外調配。全都因為前朝書畫自有風格,所用顏料和現在的也大不相同。
幸虧兩人在這方麵都有極深的造詣,顏料調配難不倒兩人,最多兩天就能完成。
真正難的是如何畫藏寶圖?到底是寫意還是寫實?這就要根據前朝皇室的行事風格,以及那個時候人們的習慣來做出判斷。
小周氏的意見是寫實。宋安然擔心寫實有點不符合前朝皇室的風格,隻怕被元康帝專家一鑒定就會看破真偽。
小周氏問宋安然:“莫非要用寫意筆法?”
宋安然想了想,說道:“寫意也不行。我覺著半寫實半寫意是比較合適的。前朝皇室行事詭異,他們肯定不會將藏寶地址工工整整的畫在圖紙上。
因為涉及到數量驚人的寶藏,考慮到後代有可能會啟用這些寶藏。為了後代能夠順利找到藏寶的地點,前朝皇室肯定會給子孫後代留下什麼提示。
比如在藏寶圖上故意寫實幾個地方,也有可能是某個隱秘的,代表著特殊含義的標記。”
小周氏突然驚呼一聲,“我想起來了。前朝皇室的確有幾個比較隱秘的,代表特殊含義的標記。我們可以用在藏寶圖上麵。”
宋安然擔心地說道:“會不會被人識破。”
小周氏笑著說道:“你放心。這種標記本身的含義就是秘密。”
小周氏提筆,隨手在圖紙上畫下一個標記。
宋安然見了,就說道:“我曾在父親的書房裏見過這種標記。”
小周氏笑道:“你覺著這個標記怎麼樣?”
宋安然連連點頭,“不錯。”
宋安然同小周氏商量了製作藏寶圖的方案後,接下來就是準備材料。
這件事情,兩人都不敢吩咐下人去做。就怕下人口風不緊,不小心說漏了嘴,被有心人聽到,那國公府轉眼就會大禍臨頭。
商量好製作方案後,小周氏就對宋安然說道:“我先回去準備材料。過幾天東西準備好了後我再過府看望你。到時候,你需要至少抽出兩天時間來忙這件事情,你準備好了嗎?”
宋安然點頭,說道:“多謝太太關心。太太不用擔心我的身體,我的身體撐得住。”
小周氏輕輕一歎,“真是難為你了。這麼多事情湊在一起,要是換做我,我肯定應付不了。”
“太太謙虛了。以太太的能力,就算比這複雜十倍的事情,太太也能遊刃有餘的應付下來。”
小周氏聞言,笑了起來,“二姑奶奶說話就是好聽。好了,你別送我,我自己出去。置辦喪事重要,你的身體也重要。千萬別為了死人,就委屈了活人。”
宋安然點頭說道:“”太太放心吧,我不會為了死人就委屈自己。
小周氏離開了國公府,宋安然則繼續操心喪事。
國公府請來了道士和尚做水陸道場,靈堂吹吹打打,看上去熱鬧了很多,衝淡了靈堂的應聲普之氣,卻也讓人越發煩躁。
周氏作為國公夫人,她的喪事不能馬虎,少說要停留十四天。
整整十四天的折騰,還要操心外麵的事情,宋安然覺著有必要找機會好好休整一番。畢竟後麵還需要她花時間精力去製作化解這場危機最重要的道具,藏寶圖。
於是在和尚道士們做道場的時候,宋安然趁機昏了過去。
丫鬟們手忙腳亂的將宋安然攙扶到廂房安置。
霍大夫上門,直接告訴顏家人,宋安然身體虛弱,需要靜養。否則胎兒不保。
顏老太太大手一揮,“大郎媳婦懷著身孕,辛苦了這麼長時間,是該靜養幾天。來人,送少夫人回房歇息。之後幾天,靈堂這裏就讓四郎同二房三房多操點心。”
顏老太太一句話,就讓宋安然得到了寶貴的休養時間。
宋安然被丫鬟們送回臥房休息,宋安然長舒一口氣,暫時能夠擺脫繁瑣的喪事,也是一件讓人慶幸的事情。
這麼想,看起來似乎有點不孝順。不過宋安然對周氏本來就沒什麼孝心,最多就是麵子情。如今周氏死了,宋安然已經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盡到了身為兒媳婦的責任,也談不上不孝順。
宋安然歪躺在床頭,她是真的累了,需要休息。這一點她並沒有騙人。
宋安然將白一叫來,問道:“行宮那邊有消息嗎?”
白一搖頭:“行宮還沒有消息。少夫人要是擔心的話,不如奴婢走一趟行宮。”
宋安然搖頭,“你不用去行宮。現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晉國公府在辦喪事,你身為我身邊的丫鬟突然出現在行宮,肯定會引起懷疑。還是別做多餘的事情。”
“奴婢遵命。”
喜秋在旁邊關心地問道:“少夫人是在擔心世子爺的安危嗎?”
宋安然輕輕一歎,她當然顏宓的安危。顏宓此去,凶險異常,兩人之間還沒辦法互通消息。宋安然的心一直都揪著,就是怕顏宓遇到危險,怕聽到不好的消息。
喜秋說道:“少夫人應該相信世子爺。世子爺的本事那麼大,肯定不會有事的。”
宋安然點點頭,“但願吧。”
宋安然並不知道,就在她和丫鬟們談話的時候,行宮發生了一場混亂。
元康帝的坐騎突然受驚,載著元康帝就朝懸崖峭壁奔跑。將在場的所有文臣武將都嚇了個半死。
若非侍衛當中有懂套馬的人,隻怕元康帝就會死在這場‘意外’中。
元康帝虛驚一場,心中又驚又怕。命人徹查此事。元康帝才不相信什麼‘意外’。他更願意相信這是一場人為的陰謀。
內衛奉命調查此事,然後行宮內又死了一二十個人。死了這麼多人,可是什麼都沒調查出來。
與此同時,有皇室宗親在狩獵的過程中,遭遇冷箭襲擊,不同程度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