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1章 破壞(1 / 3)

東南風暴正在醞釀,朝中也不太平。

兩個月內,禮部,兵部,吏部,接連有人被治罪。雖說這些人罪有應得,可是像這樣大規模,短時間內治罪這麼多人,還是極為少見的。

緊接著,元康帝又安插了一批人進入這些部門。

此事定下,也就意味著元康帝的權柄越來越重。

內閣幾位大佬紛紛憂心忡忡。內閣的職責,是替皇帝處理政務。處理政務之外,最重要的職責就是限製皇權,不能讓坐在皇位上的人隨心所欲。賢明君主不常有,昏君常有。

遇到賢明君主,皇權重一點,大家都能忍。可要是遇上昏君,皇權這麼重,朝臣們絕對不能忍。

所以皇權一定要被限製。

楊首輔對宋子期說道:“宋大人,你足智多謀,不如想個辦法將目前的局麵化解了。”

大家都看著宋子期,指望著宋子期能夠力挽狂瀾,遏製皇權的擴張。

宋子期垂眼,遮掩住眼中的冷漠。宋子期麵無表情地說道:“這個局麵,不能破,也沒辦法破。”

楊首輔微蹙眉頭,這可不像是宋子期會說的話。莫非宋子期是想撂挑子不幹,還是說宋子期已經站在了元康帝那邊。

楊首輔的眼中有打量,有懷疑,有愁緒。

有人問宋子期,為何這個局麵不能破?難不成這個局麵是死局嗎?

宋子期卻不肯多說。宋子期在內閣惜字如金,著實讓大家非常不解,越發憂心。

宋子期在內閣以足智多謀著稱,如今他都惜字如金,那這次的局麵隻怕真的是個死局。大家搖頭晃腦,心情沉重。皇權越大,也就越發襯托出內閣的無能。

朝局或許真的要變了。

之後,朝中有了不利於宋子期的傳言。對此,宋子期早就有了準備。宋子期心知肚明,元康帝看他不順眼,想要搞事,想要將他罷官趕出內閣。

宋子期暫時沒動,他想看看元康帝的後招。

隨著傳言越演越烈,大家私下裏議論紛紛,同僚看到宋子期,眼神都顯得意味深長。

宋子期冷哼一聲,一群小人。

接著,有禦史在早朝上彈劾宋子期,細數宋子期為官以來十二條罪狀。

什麼買官賣官,收受賄賂,欺壓良民,霸占良田,對上不敬……

一堆有的沒的罪名,全都按在宋子期的頭上。看樣子,不將宋子期搞臭搞死,是不會罷休的。

宋子期輕飄飄地掃了眼彈劾他的禦史,隻是一個跳梁小醜,做了元康帝手中的刀還不自知。接著,宋子期朝元康帝看去,元康帝眼中閃爍著興奮,激動的光芒,還有嗜血的欲望。

元康帝問宋子期,“宋愛卿,你可有話說!”

宋子期出列,麵無表情地說道:“啟稟陛下,臣有話說。剛才陳禦史細數十二條罪狀,全是一派胡言,純屬栽贓陷害。

臣的次子今科被點為探花,有人嫉妒,心生惡意,故意用莫須有的罪名的彈劾微臣。比如陳禦史和陳禦史的兒子。

據臣所知,陳禦史的兒子也是今科進士,考前還曾放出話來,探花非他莫屬。結果陳禦史的兒子沒有被點為探花,隻是區區二甲三十名。

反倒是臣的次子被點為探花郎。陳禦史父子二人對臣的次子記恨在心,於是就有了今天的彈劾。陛下,臣要求嚴懲陳禦史。

朝廷給他風聞奏事的權利,不是讓他用來狹私報複,以權謀私。像陳禦史這樣私心過重,人品堪憂的人就不配站在朝堂上。陛下若是姑息養奸,必定會造成人心不古,朝堂混亂。”

“胡說八道,下官何來的私心……”陳禦史出離了憤怒,宋子期倒打一耙,實在是可惡。

可是還沒等陳禦史將話說話,楊首輔就站了出來,說道:“陛下,臣讚同宋大人的看法。陳禦史利用朝堂給他的權利,狹私報複,陰謀汙蔑宋大人的名聲,這種人品堪憂的人必須嚴懲。不嚴懲不足以服眾,不嚴懲不足以殺一儆百,不嚴懲不足以正朝堂風氣,不嚴懲不足以展示陛下權威。”

楊首輔一連串的排比句,殺傷力堪比原子彈。內閣首輔都表態了,誰還敢替陳禦史說話。誰又敢保證陳禦史沒有私心。再說了,內閣兩位大人都說陳禦史以權謀私,不是也是,是也是。陳禦史這人在這一刻,已經被打上了標簽。他就是個私心過重,人品堪憂,不配站在朝堂的小人。

陳禦史啊啊大叫一聲,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果斷地昏了過去。

元康帝眼中醞釀著一場風波。他朝朝中某人看去,眼中是毫不掩飾的不滿。這是從哪裏找出來的戰五渣,在宋子期手下連一個回合都沒有,就被宋子期給拍死了。簡直是丟人。

原本計劃得好好的事情,結果開局不利。元康帝的心情真是糟透了。偏偏他還不得不照著宋子期的意見,嚴懲陳禦史。

陳禦史像是一條死狗一樣,被人拖出了大殿。

有人心有戚戚焉,心中對宋子期多了一份忌憚。

宋子期若有所覺,一抬頭,眼神準確的捕捉到某個人,然後又若無其事的移開。

宋子期波瀾不驚,某人心中卻已經掀起了滔天巨浪。

元康帝被氣了個半死,最後早早退朝。他需要時間冷靜冷靜。

劉小七用心地伺候在元康帝身邊,凡事都替元康帝考慮得周到妥帖。

元康帝很享受劉小七的伺候。感覺劉小七是最會來事的人,也是最懂得揣摩上意的人。

元康帝盯著劉小七,突然問道:“朕記得你以前是跟在劉福身邊的。”

劉福?這個名字實在是太過久遠,久遠到劉小七都快忘了那個人。想當年,劉福可比如今的劉小七風光多了。

永和帝乾綱獨斷,劉福是永和帝身邊最得用的人,劉福手中的權柄自然也跟著水漲船高。

劉小七在腦海中閃過他和劉福相處的畫麵,同時躬身說道:“回稟陛下,奴才以前的確是跟在劉公公身邊當差。”

“你跟在劉福身邊,那一定接觸過宋子期這人。你和朕說說,當年宋子期是個什麼樣的人?”元康帝裝似隨意地問道。

劉小七卻覺著心驚膽戰。元康帝為何突然問起宋子期?難不成元康帝在懷疑他?

劉小七將最近這段時間內發生的事情,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元康帝應該沒有懷疑他。

劉小七相信自己的判斷,他定了定神,恭敬地對元康帝說道:“啟稟陛下,當年奴才隻是一個小內侍。朝堂上的事情一概不知,和宋大人也隻照過兩麵,並不清楚宋大人的事情。劉公公也從不在內侍麵前說這方麵的事情。”

元康帝敲擊著桌麵,問道:“你以現在的眼光,你認為宋大人是個什麼樣的人?”

劉小七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說道:“在奴才眼裏,宋大人頗有才幹,是朝廷重臣。”

這是一個很客觀,也非常圓滑的回答。

很明顯這樣的回答不可能讓元康帝滿意。元康帝眼睛一掃,劉小七瞬間打了個激靈,全身上下都繃緊了。

元康帝揮揮手,對劉小七說道:“退下吧。不要打擾朕。”

劉小七如蒙大赦,趕緊退出了思政殿。

元康帝想要收拾宋子期,卻又不想讓人察覺他的想法。所以元康帝就在朝中找了個人,幫他做這件事情。就像當年,元康帝找宋子期對付許首輔一樣。

元康帝計劃好了一切,唯獨沒計劃到宋子期的戰鬥力,以及陳禦史竟然是個戰五渣。開局不利,

朝臣很多,可是像宋子期這般老謀深算,還願意為皇帝分憂的人很少。

元康帝揉揉眉心,頭痛症好像又犯了。

宋子期很清楚,有些事情一旦開了頭,沒有分出勝負之前,是不會有結果的。

雖然開局第一場戰鬥,宋子期贏得漂亮,卻不能改變自己的處境。

之後,更多的人開始彈劾宋子期,曆數宋子期的罪狀。尤其是抓著他在戶部任職的那些年的老皇曆,翻來覆去的說。

宋子期在戶部任職的時候,為了籌措銀兩,收攏權柄,的確幹了不少事情。不過那些事情,都是在元康帝的默許下做的。

如今元康帝過河拆橋,以前默許做的事情,現在都成了罪名。

仕途凶險,群情洶湧。宋子期不動如山。這一場鬥爭,不會那麼快就分出勝負。

宋安然很擔心宋子期的處境,想要幫忙,可是宋子期卻嗬斥宋安然,讓宋安然不準插手此事。

宋子期對宋安然說道:“有些事情,為父放心讓你去做。可是有些事情,為父萬萬不能讓你碰。”

宋安然一臉憂心,“父親,難道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朝中禦史彈劾父親,如果不采取措施的話,女兒擔心父親的前程。”

宋子期端坐在書桌前,顯得特別有風骨。

宋子期對宋安然說道:“有些事情遲早會來的。”

“父親認命了嗎?”宋安然大膽地問道。

宋子期笑了起來,“為父當然沒有認命。可是為父也不能拿雞蛋去碰石頭。安然,陛下這次是成心敲打我,不讓他如願以償,他是不會罷休的。”

“可是元康帝的目的是想讓父親罷官,想將父親的名聲搞臭。難道父親真要讓元康帝如願以償?真等到父親罷官那一天,女兒甚至擔心,父親命不久矣。”宋安然憂心忡忡地說道。

宋子期擺擺手,“沒你說的那麼嚴重,為父這次不會被罷官。但是為父必須讓出一部分利益。”

宋安然先是一愣,接著恍然大悟。

宋安然小心翼翼地問道:“元康帝想要這吏部?”

宋子期點點頭。鬥了這麼多個回合,宋子期總算摸清了元康帝的底線。元康帝就是想要吏部,在吏部安插他的人,方便他全方位的掌控朝堂,鞏固皇權。

但凡一個人在皇位上坐久了,都想掌控吏部,這是人之常情。以元康帝的立場來說,不能說他做錯了。

不過元康帝的手段還是蠻陰險的。

宋安然悄聲問道:“父親真的要將吏部讓出去?”

宋子期微蹙眉頭,說道:“此事為父還在考慮。吏部落到陛下的手裏,對所有人都沒有好處。同時,為父也不適合繼續待在吏部。或許蔣吏部交給利益不相關的人手中,是一個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