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然不想和平郡王牽扯過深,自然不想和平郡王見麵。
這次為了韓術的事情,宋安然同樣不打算和平郡王私下裏見麵。宋安然隻是讓白一帶了一封信給平郡王。不管平郡王同不同意,反正宋安然不著急。
平郡王現在不同意,將來宋安然也有辦法逼著平郡王同意。
該做的事情都做了,宋安然暫時將韓術的事情丟在了腦後。
今年老太太纏綿病榻,國公府過年的氣氛不濃。不過宋安然還是照例準備了過年所需要的物件。
顏老太太一天天的熬日子,總認為自己熬不過去,快要死了。而且每天見了人,都要說一句,“我快要死了。”
大家聽多了,有人當真,有人麻木。
都以為顏老太太真的熬不過這個冬天,可是誰又想到,熬著熬著,就到了大年三十。等過了子時,顏老太太就熬過了一年。
下人們扶著顏老太太出門。
見到全家人都在,顏老太太感慨一句,“老身真沒想到,竟然還能熬過今年。”
宋安然笑道:“我早就說過老太太的身體沒大問題,隻要能放寬心,靜心調養,肯定能好起來的。如今老太太熬過了今年,等到來年開春,老太太的身體肯定能夠好起來。”
眾人紛紛附和。
一開始,大家都不相信顏老太太真的能夠熬過今年。可如今都到了大年三十,顏老太太還好好的活著。如此看來,之前是白擔心了。顏老太太暫時還死不了。隻怕還能再活三五連。
顏老太太鬆了一口氣,臉上也帶著笑容。
熬到大年三十,顏老太太也對自己的病情有了信心。或許她真的是憂心過度,病情真的沒有一開始想的那麼嚴重。
顏老太太一高興,兒孫們也都跟著高興起來。
尤其是二房和三房分外高興。顏老太太好好活著,他們也能名正言順的繼續住在國公府裏。真希望顏老太太能夠長命百歲。
吃了團年飯,守歲過後,新年到來。
新年第一場雪,在正月初一的夜晚落下。
宋安然踩著雪花,帶著兩個孩子回到遙光閣。
走在路上,宋安然想起往年的除夕,顏宓總會在路上等著她一起回到遙光閣。那時候陽哥兒還是一個軟萌的孩子。
而今,一晃眼,她和顏宓已經分開了將近三年。陽哥兒也長大了,成為了一個男子漢。
宋安然想著遠在千裏之外的顏宓陽哥兒,心裏頭有些痛。也不知道父子兩人這個臉過得好不好?
箏丫頭在嬤嬤懷裏睜開了眼睛,張開手,要宋安然抱抱。
宋安然笑起來,之前的那點愁緒,全被被箏丫頭占領,半點想不起來。
宋安然從嬤嬤懷裏抱過箏丫頭,帶著垚哥兒一起回到遙光閣,過他們的小日子。
時間進入正月,天氣慢慢暖和起來。
顏老太太病情有些反複,又讓眾人驚了一跳。
等到倒春寒的時候,顏老太太病情加重,更讓國公府上下所有人揪心。熬過了冬天,沒道理連春天都熬不過去吧。
霍大夫從早到晚都守在國公府,全為了顏老太太。
顏老太太昏昏沉沉的,感覺自己真的快死了。或許她已經等不到溫暖的春天來臨。可是她心裏麵還惦記著顏宓。顏宓怎麼樣了?為什麼沒人肯告訴她真話。
顏老太太難得清醒的時候,就拉著宋安然,問宋安然打聽顏宓的情況。
宋安然沉穩地說道:“老太太放心,大郎很好。”
顏老太太哭著說道:“叫大郎不要回來,回來就要遭難啊。你快給大郎寫信,讓他不用管家裏的事情。就算老身過世,他也不必守孝。”
宋安然抿著唇,沒說話。
顏老太太盯著宋安然,“大郎媳婦,你怎麼不說話啊?你是對老身不滿嗎?”
宋安然緩緩搖頭,“老太太誤會了。孫媳婦是在擔心老太太的身體。”
顏老太太嗚嗚的哭著,“老身沒用啊。本想再多活個三五連,好護著大郎。沒想到一轉眼,這身體又成了這副樣子。大郎媳婦,這家裏就全靠你了。你可要撐住啊。”
宋安然抿唇一笑,“老太太放心,有我在,國公府出不了事情。老太太也別胡思亂想,天氣馬上就會暖和起來,老太太的病情很快就會痊愈的。”
“但願吧。”顏老太太有氣無力地說道。
之後幾天,顏老太太的病情越來越嚴重。
國公府上下愁雲慘霧,都開始為顏老太太準備後事。
甚至連宮裏麵,也派了人來過問顏老太太的病情。
二房和三房的人偷偷嘀咕,元康帝是巴不得顏老太太早點死吧。顏老太太一死,元康帝就有機會收拾國公府。
三老爺甚至在私下裏喊出:“天要亡顏家?”
整個國公府,如今就隻剩下老國公,還有宋安然穩得住。連向來不管事的顏定都開始急了。
最近國公府外麵的陌生麵孔越來越多。
宋安然很清楚,全京城的勳貴武將,官宦世家,都關注著晉國公府的情況。一旦顏老太太過世,朝中就會發生一些列的變化。
大家盯著晉國公府,就是為了第一時間得到消息,好及早做出反應。
同時,內衛派來的人也多了起來。同樣是在關注顏老太太的病情。
顏老太太生病,已經不是晉國公府一家一姓的事情。此事已經牽連到朝堂。
二房和三房很著急,他們不敢去想,顏老太太過世之後,二房和三房會落到什麼下場。
老國公穩得住,是因為老國公曆經風雨,早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宋安然穩得住,是因為宋安然有底氣。
就算顏老太太真的過世,她和顏宓手中還有牌可打。到時候,繼續同元康帝拚一把,未必就會輸光。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保全國公府上下所有人,保全國公府的爵位。
宋安然守在上房,等著霍大夫。
這兩天顏老太太的病情再次加重,已經失去了神智,隻怕真的熬不了這個春天。
其他人也同宋安然一樣,都守在上房,希望能夠在第一時間得到消息。
宋安然端著茶杯,隨意掃了眼所有人。每個人的表情都顯得很緊張,很惶恐。每個人都坐立難安,就像是椅子上麵有釘子一樣。
宋安然抿了抿唇,放下茶杯。突然間又不覺著渴了。
小半個時辰之後,霍大夫從臥房裏走出來。
瞬間所有人都圍了上去。
宋安然輕咳一聲,“大家都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聽霍大夫怎麼說。”
眾人勉為其難坐回位置上,眼巴巴地看著霍大夫。
霍大夫捋著胡須,斟酌了一下,說道:“老太太還有一線生機,隻是還差一味藥。”
“差什麼藥?霍大夫盡管說來,我們國公府肯定滿足。”二太太孫氏搶先說道。
霍大夫擺擺手,說道:“國公府不用麻煩。這味藥老夫那裏有,不過老夫需要花費時間調製藥丸。”
“不知道霍大夫要花多長時間?”宋安然問道。
霍大夫算了算,說道:“至少需要一天。”
宋安然微蹙眉頭,“萬一我家老太太在此期間出現意外,該如何是好?”
“是啊?能不能將藥材帶到國公府調製。我們國公府會盡力滿足霍大夫的一切需要。”三太太葉氏緊張兮兮地說道。
霍大夫說道:“老夫不在的時候,老夫的孫兒霍延會守在這裏。你們放心,霍延已經得了老夫的真傳,有他守著老太太,老太太不會有事的。”
話雖然這麼說,可是國公府上下全都不放心。
宋安然出麵,說道:“大家都別攔著霍大夫。救人要緊。我現在就安排人送霍大夫回去配藥。老太太這裏,就辛苦大家守著。”
宋安然親自送霍大夫出門。
宋安然揮揮手,丫鬟婆子全都自覺退後十步。
宋安然壓低聲音問道:“霍大夫,我家老太太果真還有一線生機?”
“老夫沒有欺瞞夫人。老太太的確還有一線生機。”
宋安然緊張地盯著霍大夫,“霍大夫有把握嗎?”
霍大夫搖頭,“老實說,老夫並沒有把握。老太太年齡大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閉了氣。”
宋安然微蹙眉頭,說道:“霍大夫,你有什麼需要,盡管開口。”
“老夫沒有任何需要。”
宋安然疑惑不解,說道:“可是我看霍大夫臉上,分明又為難之色。”
霍大夫苦笑一聲,說道:“這正是我要和夫人商量的事情。老太太還有一線生機,這一線生機需要靠老夫特製的藥丸吊著。但是這藥丸的配方有一味是劇毒藥材。老夫不確定,老太太用了藥丸後,究竟是痊愈,還是轉眼過世。”
宋安然微蹙眉頭,問道:“如果不用霍大夫的特製的藥丸,我家老太太是不是必死無疑?”
霍大夫沒有隱瞞宋安然。他點頭說道:“是。如果不用老夫特製的吊命藥丸,老太太必死無疑。”
宋安然長歎一聲,說道:“既然如此,霍大夫盡管大膽的用藥。如果發生不測,一切後果,由我承擔。”
這回換做霍大夫擔心宋安然。
霍大夫說道:“此事風險極大,夫人何必冒險。不如就用之前的方案醫治老太太。”
宋安然笑了笑,說道:“霍大夫不用勸我。之前的方案,已經治不了老太太的病。現在我要老太太活著,所以還請霍大夫幫我。霍大夫不必有負擔,我這麼做,全都是為了我家夫君,更是為了國公府。外麵的流言,霍大夫也該聽說一些。我家老太太一旦不在了,京城緊接著就會發生一場大地震。屆時我自身難保,肯定也沒辦法再護著霍大夫。”
宋安然這番話,分明是將霍大夫綁在了國公府這輛戰車上。
霍大夫卻笑了起來,“夫人不用試探老夫。既然夫人要求,老夫自然不會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