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匆匆流逝。
顏宓到了江南,開始整頓江南官場,收攏兵力,訓練水師,督造戰船。
這個過程中,牽涉各方利益,難免會得罪人。
於是乎,顏宓再一次成為朝中彈劾的熱門。什麼以權謀私,與民爭利,狂妄自大,囂張跋扈,目無法紀,毆打朝廷命官等等罪名,全都按在了顏宓的頭上。
宋安然給顏宓去信,照著這個趨勢,顏宓要背上一百個罪名,成為本朝罪名最多的當朝官員。
顏宓給宋安然回信,說他會努力朝一百這個目標奮鬥。努力讓朝中禦史每天都有事情做。
宋安然見了顏宓的回信,忍不住笑了起來。這麼多年了,顏宓的脾氣真的是一點都沒變。
至於朝中禦史,一個個都跟打了雞血一樣,一天不彈劾顏宓,就渾身不舒服。
元康帝惦記著東南局勢,更惦記著自己的財源,在海盜沒被剿滅之前,自然不肯治顏宓的罪。至於禦史們的彈劾,元康帝采取的手段非常簡單粗暴,那就是留中不發,保持沉默,隻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禦史們很憤怒,元康帝這是在縱容顏宓。等哪天顏宓成了東南王,元康帝就該知道後悔了。
更讓禦史們憤怒的是,原本應該和他們站在一邊的朝中大臣,竟然紛紛支持顏宓。
禦史們很痛心,因為他們都知道這些大臣在海貿上都有股份,有的大臣家裏甚至本身就是大海商。
這一年,朝中因為顏宓攪動江南局勢,顯得很熱鬧。每天都跟菜市場一樣。據傳聞,收到的關於彈劾顏宓的奏章,壘起來足有四五個成人高。
這一年的東南沿海同樣很熱鬧。因為顏宓的到來,東南官場被攪得雞飛狗跳,沿海一帶深受影響,就連海盜也變得謹慎起來。
奈何,培養水師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情。目前,顏宓手下的兵隻能守住海岸線,還沒有足夠的勢力下海同海盜們決戰。就算如此,也讓當地的老百姓很滿意。至少海盜不敢輕易上岸禍害。
至於那些海商們,則大大的不滿。因為他們的船一旦出海,必然遭到海盜的打劫。這讓海商們損失慘重。
海商們串聯起來,給官府施壓,希望官府能夠上報朝廷。讓朝廷督促顏宓趕緊出兵海上,護衛海船。
經過海商們這一番串聯,於是顏宓的頭上又多了一個罪名,那就是平亂不利。
如今連海商都對顏宓有意見,這是不是意味著顏宓根本不合適留在東南平亂?禦史們認為自己發現了一個新的攻擊點,於是不遺餘力的彈劾顏宓,勢要將顏宓從東南弄走。
元康帝看著上躥下跳的禦史,感覺非常心塞。
這幫禦史純粹就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當初元康帝想要將顏宓弄回京城收拾,結果這幫禦史不給力,讓顏宓順利去了東南。
如今元康帝需要顏宓在東南穩定混亂的局勢,結果這幫禦史又開始拖後腿,說要將顏宓弄回來。
元康帝很想問問這些禦史,他們的腦子是不是進水了?彈劾顏宓,好歹也該掌握一下時機,
現在東南需要顏宓,朝堂需要顏宓,元康帝的錢袋子,戶部的錢袋子統統都需要顏宓留在東南平亂,禦史偏偏在這個時候搗亂,要將顏宓弄回來。
弄走一個顏宓簡單,顏宓走了後,誰來主持東南平亂?誰有資格主持這場海戰?誰有威望整合東南沿海幾個省份的資源?誰有本事壓製當地的官員?
這幫禦史做事,全憑一股子不合時宜的勁頭,真是氣煞人也。
元康帝不耐煩聽禦史們叨叨,幹脆任性的退朝。
正在高潮的禦史見狀,頓時就跟中風了一樣,恨不得將元康帝抓回來。
元康帝氣呼呼地回到思政殿,順手就將手中的茶杯給砸了。
劉小七趕緊命人將地麵收拾幹淨,他自己則老實地伺候在元康帝身邊。
元康帝背著手,走來走去。越想越是氣憤。
元康帝對劉小七說道:“去將東南的資料全部拿來,還有那些奏章。”
“奴才遵旨。”
劉小七帶著人,將紫所有的資料放在元康帝的案頭。
元康帝一本本的翻看,顏宓去了東南之後,還是有點建樹的。至少岸上是安全的。目前麻煩的還是海上。沒有足夠的水師,就不能真正打擊海盜。那麼海貿就不能正常的開展。
海貿不能開展,關稅就成了問題。連帶著元康帝的錢袋子也跟著縮水許多。
元康帝很惱怒,提筆給顏宓下旨,命顏宓盡快平亂。至少要先到海上打一仗,檢驗一下自家的戰鬥力。
旨意經過半個月的奔波,終於到了顏宓的手上。
顏宓看完了旨意,直接就丟在一邊,理都不理。
元康帝腦子是有包,才會下這種旨意。軍隊還沒有訓練好,更沒有適應海上作戰。這個時候將軍隊拉到海上和海盜幹仗,純粹就是送死。
每一個兵都是寶貝,顏宓當然不會為了滿足元康帝的腦抽舉動,就讓手下的兵去送死。
顏宓打心裏頭鄙視元康帝這種急功近利,近乎腦抽的舉動。不過身為臣子,顏宓還是要給元康帝一個交代。
顏宓口述,由師爺代筆,寫了一封辭藻華麗的奏章。
顏宓在奏章裏麵,詳述了十大困難,兩大劣勢,還有海洋季風的影響。這下海,不是什麼時候都能下,得看天氣。正所謂天時地利人和,等到三樣都湊齊了,顏宓自然會帶著兵將下海作戰。
至於這段時間,除了照常訓練外,顏宓讓手下的兵將順便剿滅東南的山匪盜賊。
自從東南鬧海盜以來,東南的山匪盜賊也趁勢而起,一個個囂張得不得了。
衙門捕快和地方守備的戰鬥力有限,往往剛剛到山腳下,山匪就已經轉移了陣地。更有甚者,當地官軍竟然被那些山匪打得落花流水,屁滾尿流。
如今顏宓來到了東南,顏宓自稱東南第二,沒人敢稱東南第一。顏宓隻準自己的兵囂張,那些山匪盜賊,是不允許囂張的。
偏偏山匪盜賊不知道顏宓的厲害,在顏宓到達東南後,還成天囂張,毫無顧忌地打劫過路客商。
當地官府能夠容忍,老百姓能夠容忍,但是顏宓不能容忍。
顏宓奉命平亂,這亂,從字麵意思來說自然也包括當地的山匪盜賊。
於是顏宓一聲令下,兵將出動,開始剿匪。就當是練兵了。
山匪盜賊遇到顏宓手下的兵,全都倒了大黴。
顏宓手下的兵,全都是從屍山血海裏麵殺出來的。收拾幾個山匪盜賊,就跟砍瓜切菜一樣簡單。
顏宓領著兵,從北向南,一路殺過去。所過之處,殺了個屍山血海。凡是上山為寇,不管理由,全都成了刀下亡魂。
有當地官員說,顏宓殺戮太重,有傷天和。這些山匪盜賊,還是需要甄別一番的。說不定裏麵有無辜者。
顏宓冷冷一笑,一鞭子抽在官員的肩頭上,將官員嚇了個半死。
顏宓冷酷地說道:“本國公隻負責平亂,甄別好壞這種事情,不歸本國公管。即便其中有冤魂,也隻怪他們自己有好日子不過,偏偏和山匪盜賊混在一起。凡是和山匪盜賊混在一起的人,統統該死。李大人,本國公的話你記住了?既然記住了,那就將本國公的話傳達下去。以後誰敢在本國公麵前嘰嘰歪歪的說教,本國公手中的鞭子可不會認人。”
“你,你……”李姓官員震驚地看著顏宓。沒想到世上竟然有如此囂張跋扈的人。竟然敢當眾毆打朝廷命官。顏宓的眼中還有皇權嗎?顏宓莫非是想當東南王?
顏宓不管旁人怎麼看,他隻做自己的事情。就算因此多了三五個罪名,顏宓也不在乎。
顏宓頭上的罪名越多,元康帝才會放心他在外平亂。如果顏宓在東南親民如子,同當地官員士紳打成一片,元康帝就該緊張了。到時候元康帝再也顧不得自己的錢袋子,他會不顧一切地將顏宓召回京城法辦。
總而言之,一個囂張跋扈不得人心的顏宓,比一個愛民如子得人心的顏宓更值得信任,更值得托付重擔。
世上的事情就是這麼奇怪。
顏宓帶著兵,從北到南,又從南到北,將東南一帶徹底的梳理了一遍。
盤踞在東南的山匪盜賊,被殺了七七八八。剩下的也不敢繼續留在東南為禍,全都離開了東南,跑到別的省份禍害。
一時間,東南的治安空前良好,達到了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程度。
顏宓帶兵清剿山匪盜賊,老百姓舉雙手雙腳讚成,私下裏都說顏魔王還是很不錯的。雖說脾氣大了點,手下的兵紀律差了一點,但是打仗殺匪,這些兵都是一等一的強悍。
隻要這些兵不禍害當地百姓,百姓就對顏魔王沒意見。甚至百姓還希望顏宓能夠長久留在東南。
這是結果,是顏宓事先沒想到的。自己沒事找事幹,順手解決了山匪盜賊,沒想到還給自己贏來了好名聲。
顏宓捏捏下巴,他要好名聲有用嗎?沒用。
所以顏宓就去撩撥當地官員。希望當地官員多多彈劾他。最好能夠將他說成一個十惡不赦的人。
當地官員對顏宓無比的氣憤。世上竟然有如此不要臉的人。
顏宓剿滅山匪盜賊,對老百姓是好事,可是對官府未必是好事。顏宓將山匪盜賊都解決了,當地官府拿什麼做政績?顏宓此舉,分明是在搶當地官府的飯碗和政績。這在官場上是大忌。
於是東南的官員們,非常有默契的,紛紛開始寫奏章彈劾顏宓。
顏宓撈過界,此事不能容忍。
彈劾奏章到了京城,到了朝堂,又掀起了一場彈劾顏宓的新高潮。
元康帝看著從東南來的奏章,心裏頭很滿意。顏宓幾乎是將整個東南官場都給得罪了,這樣好,如此一來,元康帝至少放心一半。有整個東南廣場幫他監視顏宓,元康帝不相信顏宓還能翻起風浪來。
哼,隻要整個東南官場同顏宓作對,顏宓就得寸步難行。為了補給,裝備,顏宓就隻能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