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老太太皺著眉頭,眼中滿是擔心。
顏老太太問道:“大郎媳婦,局勢真的有這麼緊張嗎?”
宋安然點點頭,擲地有聲地說道:“局勢隻會比我們想象的更要嚴重。自從吳國公過世,京城發生了太多的變化,加上勳貴也不是一條心。老太太,我們國公府撐不了太久。”
顏老太太表情凝重,“顏宓人呢?他還在外麵帶兵打仗,難道陛下想要前功盡棄嗎?”
宋安然平靜地說道:“夫君不可能永遠在外麵打仗。東南這場仗,遲早有打完的一天。”
“東南之後,別的地方呢?西北那裏不是常年打仗嗎?”顏老太太還是抱著最後一點希望。
宋安然搖搖頭,說道:“不說現在西北沒仗可打。就算西北打仗,也輪不到夫君去當主將。整個大周,唯獨西北不缺打仗的人。”
顏老太太歎氣,“沒想到一轉眼就走到這個地步。大郎媳婦,你和老身說實話,我們國公府將來會遭遇什麼?會不會家破人亡?”
宋安然鄭重地說道:“老太太,過去我和夫君做了那麼多事情,就是為了避免家破人亡的結局。事情還沒到最後,現在下結論為時過早。總而言之,國公府還有希望。隻有我和顏宓還活著,國公府就垮不了。”
顏老太太很受鼓舞。
顏老太太握著宋安然的手,說道:“老身信你。這些年你做了那麼多努力,老身都看在眼裏。老身相信我們國公府垮不了。”
宋安然輕聲說道:“即便國公府垮不了,我們也要做好最壞的打算。所以孫媳婦想請老太太出麵,讓二房和三房都搬出去。要是真的發生了可怕的事情,至少二房和三房還能保全。”
顏老太太歎息一聲,說道:“如果國公府沒了,二房三房也保全不了。讓二房三房搬出去,這是應該的。這個時候留二房三房在國公府,隻會拖累大家。
這件事情老身會幫你辦成。如果二房同三房有怨言,你要多包涵。畢竟他們沒有你這樣的眼界,他們還不清楚情況究竟有多嚴重。偏偏這些事情也不能同他們明說。”
宋安然說道:“老太太不用擔心我。不管二房三房有多大的怨言,我都能夠承受。”
“那就好。”顏老太太放心下來。
次日,顏老太太召集二房和三房的人。
顏老太太對二房三房的人說道:“老身時日無多,未免將來出現意外,老身希望你們盡早搬出國公府。”
此話一出,二房和三房震驚。
“這是為什麼啊?”二老爺率先問道,“母親,你還好好的,兒子現在正該留在你身邊盡孝,為什麼要讓我們搬出去?”
“是啊,母親,你為何要讓兒子搬出去?”三老爺急切地問道。
顏老太太撩了撩眼皮,掃了眼二老爺三老爺,然後平靜無波地說道:“老身年齡大了,身體越來越差,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出事。與其等老身過世後,你們幾兄弟鬧得雞飛狗跳,不如趁著老身還在,還有點威嚴,早早的將事情辦了。如此一來,老身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願。”
二老爺和三老爺麵麵相覷。
三老爺強硬地說道:“隻要母親還活著一天,兒子絕對不會搬出國公府。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盡孝。”
顏老太太目光森冷地盯著三老爺,“老三,你是要忤逆老身嗎?口口聲聲說盡孝,卻又忤逆老身的意思,你這分明是最大的不孝。”
三老爺慌了,“母親,你不能這麼說兒子。兒子是真心實意想要留下來,在你跟前盡孝。”
顏老太太厲聲嗬斥,“夠了。你們的想法,老身一清二楚。你們無非是想大樹底下好乘涼,想背靠著國公府,撈取更多的好處。說什麼盡孝,這種話你們自己信嗎?”
三老爺一臉懵逼,又覺著很無辜,還很委屈。一大把年紀的男人,可憐兮兮地看著顏老太太。
顏老太太哼了一聲,看都沒看三老爺一眼。
二老爺眼珠子一轉,小心地試探道:“母親突然召集我們,想讓我們二房還有三房搬出國公府。莫非是大房有人在目前耳邊說了什麼閑話?””
三太太葉氏趕緊助攻,“難不成是大郎媳婦?我早就知道大郎媳婦不是個善茬,從她剛嫁進國公府那天起,就看我們二房還有三房不順眼。現在她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將我們趕出國公府。”
“老太太,真的是大郎媳婦要趕我們出去嗎?”
二太太孫氏不太敢相信地說道。
二房三房其他人也都看著顏老太太,等待顏老太太的解釋。
顏老太太板著臉,很不高興。她說道:“這是老身個人的想法,同大郎媳婦無關。你們不要攀扯不相幹的人。”
三太太葉氏分明不相信顏老太太的話。
三太太葉氏叫嚷著,“大郎媳婦人呢?讓她出來對質。我就不信,這件事情同她沒關係。”
“胡鬧!”顏老太太拍著桌子大怒。
“老身的話你們都不聽了,你們是要忤逆不孝嗎?口口聲聲說孝順,難道將老身的話當做耳邊風就叫做孝順嗎?”
三老爺趕緊說道:“母親誤會了。不是我們要忤逆母親,而是母親說的這些話,根本不是母親的意思。這分明是大郎媳婦策劃好的陰謀,目的就是想將我們二房還有三房趕出去。”
顏老太太冷哼一聲,“老三,你的意思是老身是大郎媳婦的傀儡,大郎媳婦讓老身往東,老身絕不敢往西,是嗎?”
三老爺連連搖頭,“母親誤會了兒子的意思。兒子的意思是,母親有可能是被大郎媳婦蠱惑了。大家都知道大郎媳婦舌燦蓮花,死的都能說成活的。兒子也是擔心母親被大郎媳婦蒙騙了。”
顏老太太嚴肅著一張臉,怒道:“老身不蠢,沒人能夠蠱惑老身。國公府早幾年前就已經分家,現在讓你們兩房搬出去,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不要同老身歪纏大郎媳婦,此事同大郎媳婦沒有關係。總而言之,老身要你們二房三房搬出去,你們就必須搬出去。”
二老爺語氣堅定地說道:“母親還在,兒子不能搬出國公府。到時候有人問起,兒子要怎麼解釋?母親還活著,兒子就早早的搬出國公府,這是大不孝。”
三老爺也說道:“二哥說的沒錯。這個時候搬出國公府,那是大不孝。還請母親收回成命。”
顏老太太冷冷一笑,“看來老身的話,在這個府裏已經沒有半點作用。你們是成心要忤逆老身。打著盡孝的名義,將老身置於何地?”
“母親誤會了。兒子絕對沒有要忤逆母親的意思。兒子隻是不想離開母親。萬一母親有個好歹,兒子又不在身邊,豈不是要落下終身遺憾。”
二老爺情真意切,淚花在眼眶裏打轉。隻需顏老太太再逼迫一番,二老爺就要痛哭流涕。
顏老太太哼了一聲,這兩個兒子,果然是越大越奸猾。
顏老太太一臉冷漠地說道:“老身同你們說不清楚。既然如此,那就讓別人來和你們說。來人,去將老國公請來。”
下人領命而去。
二老爺和三老爺頓時急了。相比起顏老太太,二老爺和三老爺真正害怕的人還是老國公。
老國公雖然退位讓賢,沒了爵位。可是幾十年積累下來的威嚴,不是二老爺三老爺隨隨便便就能克服的。
二老爺三老爺都眼巴巴地看著顏老太太,希望顏老太太能夠收回成命。
顏老太太理都沒理兩個兒子,閉著眼睛養神。
二老爺和三老爺交換眼神,現在該怎麼辦?是要妥協,老老實實的搬出國公府,還是繼續抗爭。
兩位老爺還沒想好的時候,老國公已經到了。
見了老國公,二老爺和三老爺都有些發怵。老國公還沒說話,兩位老爺的表情就跟被狠狠蹂躪了一遍的樣子。
顏老太太對老國公說道:“老身讓二房三房搬出國公,這也是為了他們好,結果他們都不停,還認為老身是蠢貨,被人哄騙了。老大,你來和他們說。老身現在累了,懶得理會他們。”
“母親息怒,這裏的事情兒子來料理。”
老國公盯著二老爺三老爺,眼睛如銅鈴,目光如利劍,鼻腔裏發出帶著威脅含義的嗯嗯聲、
三老爺有些慫,不敢說話。
二老爺硬著頭皮,說道:“大哥,我們也是想留在母親跟前盡孝。”
老國公聽了,笑了笑,說道:“想要盡孝,和是不是住在國公府沒有關係。你們放心,等你們搬出去後,國公府該照顧你們地方還是會繼續照顧。”
“可是母親還在,我們二房和三房搬出去,外人會怎麼議論?”二老爺有些心虛地說道。
老國公哼了一聲,“外人的議論不重要。如果二弟因為怕外人議論,就忤逆母親的話。那我倒是要問問二弟,你所謂的孝道,究竟是什麼玩意?莫非二弟口口聲聲說盡孝,全是做給外人看的?”
“當然不是。”
二老爺小聲的辯解。
老國公突然提高音量,怒道:“既然不是,那你為什麼不聽母親的話?母親叫你們二房三房搬出去,這是為了你們好。我給你們十天時間,十天後必須搬出去。不要同我講道理,老子從來不講道理。也別同我講感情。真想同我講感情,我一拳頭揍死你們兩個混賬東西。事情就這麼定下來,全都散了。”
老國公以雷霆手段震懾二房三房,然後快刀斬亂麻,定下了此事。
顏老太挑由婆子扶著回房歇息。老國公甩袖離去。
二房和三房的人還留在花廳裏,顯得特別的淒涼和無助。
“我們真的要搬出去嗎?”三太太葉氏可憐巴巴地問道。
三老爺歎氣,老大都發話了,他們能不搬嗎?他們要是不搬,老國公就會讓親兵幫忙搬家。那些親兵,一個個都不是善茬。讓他們搬家,家裏的私房最少損失三成。
三老爺安慰三太太葉氏,“別想那麼多。等搬出去後,我們也能當家做主。你不是早就想當家做主嗎?”
三太太哭著說道:“這能一樣嗎?搬出去後,我們就不是國公府的人呢。”
三房嫡子顏宗突然說道:“我們不是國公府的人,國公府出了事,也就牽連不到我們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