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雲梅拉著湯長林的手坐在一個山坡上,看遊擊隊和國軍士兵比槍法、格鬥、爬岩。她說,參謀長領著他們弄了大半天,挺熱鬧的。這是不是你的主意?
“國軍士兵看不起遊擊隊員,說我們沒有經過訓練,打仗全靠歪門邪道。”湯長林笑著說,“我就讓他們和我們比一比,是馬是騾子,拉出來遛一遛,殺一殺他們的那股傲氣。”
“你是想把他們留下來,是不是?”
“他們在國軍裏呆著太可惜,沒有前途。在國軍裏任人唯親,打起仗來,個個貪生怕死,難怪堂堂的國軍一個團,全副美式裝備,居然打不下鬼子的小據點,還被敵人包圍。說起來,真是笑話,天大的笑話。要不是我們去救他們,全團覆滅。”
吉雲梅笑起來:“這個薛團長還真是的,把他的七大姑八大姨全塞進他的團。照這麼說,你確實是為那些國軍士兵的前途考慮。”
湯長林扶她起來,說,我陪你走一走。你懷孕,就要多活動,老坐著不好。
“行,你陪我去茶樹林,我們去看一看張玉和曲欣。”
吉丙葉接待馬副官和二營長,帶他們參觀營地,在遠處觀看遊擊隊和國軍士兵的比試。馬副官說,遊擊隊生龍活虎,大有能力。
回到會議室,二營長坐正,清一清嗓子,說,我哥,也就是薛團長,派我和馬副官來,命令遊擊隊歸還武器彈藥和士兵。
吉丙葉笑著說,薛營長此言差矣,遊擊隊從來沒有向貴團借過武器彈藥或士兵,更沒有行竊,何談“歸還”?在我們塘村,有一句話說得好,“酒可以亂喝、飯可以亂吃,但話不可以亂講。”
二營長扯著嗓門喊:“那我們團的武器和士兵怎麼在遊擊隊呢?”
吉丙葉針鋒相對:“在銅子鎮戰場,你們被敵人包圍,薛團長帶著你們落荒而逃,丟棄傷員和士兵,是我們遊擊隊拚死把他們救回來。薛營長還好意思說,士兵怎麼會在遊擊隊?”
二營長掏出槍,往桌子上一放,說,吉中隊長,我的槍可不是吃素的。
吉丙葉冷笑一聲:“日本鬼子的槍我都不怕,還會怕你的鳥槍。”
馬副官陪著笑臉,說,吉中隊長你大人有大量,別跟薛營長計較。我們是奉團座的命令來的,請遊擊隊給我一個麵子,允許我們將武器和士兵帶走。
二營長側目看他:“馬副官你說什麼話呢?團座是讓遊擊隊派人將武器彈藥和士兵送到馬口崖,你難道忘記啦?”
見吉丙葉不說話,二營長把槍收起來,說,吉中隊長,你去告訴湯長林,叫他快點辦,否則,國軍將派兵來剿滅你們這些土匪。
吉丙葉“啪”地拍桌子,說,你嘴巴放幹淨點,我們是長工抗日遊擊大隊,是打日本鬼子的武裝,是救過你們命的抗日隊伍,不是土匪。
二營長跨出會議室,扭頭說,你們不給沒關係,鄺處長明天來,我看你們怎麼交代。
馬副官低著頭,跟上他。
送走他們,吉丙葉即向湯長林彙報:“司令,他們蠻橫不講理,我建議我們提前采取措施,不必等鄺處長來。”
湯長林覺得他的話有道理:“我原本想和鄺處長商談這件事,取得他的理解,現在看來,應快點動作。”
遊擊隊幹部和隊員連夜行動,吸收國軍士兵為遊擊隊,登記入冊,換上遊擊隊衣服,分散到各個中隊,把武器也分配到一中隊、二中隊、三中隊和炮兵隊。
唐菊茹長長地鬆一口氣:“我真沒有想到,他們那麼齊心,連傷員也自願申請加入遊擊隊。司令,你的名氣大,他們很崇拜你。”
“唐副司令,是遊擊隊名氣大,是你和參謀長的工作做得細致。”湯長林欣喜地說,“鄺處長明天來,不得不承認這個既成的事實。”
“司令,換下來的武器,怎麼處理?”吉建新把清單遞給他看,說,“我建議,讓偵察中隊、後勤部和四中隊替換一部分,給民兵補充一些。”
“我同意。唐副司令,四中隊這次沒有發美式武器,可能會有情緒,你要做好解釋工作,等以後有了好武器,優先給四中隊。”
唐菊茹搖手,說,四中隊新成立的,武器本來就不錯,比一中隊、二中隊、三中隊原來的武器好,我們不會有意見的。倒是偵察中隊,他們的武器沒太更新過。
“偵察中隊一直是司令心中的寶貝之一,他們應該知足。”吉建新笑著拿回清單,說,“再說,他們是弄情報的,手中的武器好用就行,要那麼好做什麼!”
湯長林用手指著他,說,看得出,參謀長你心裏有怨氣,不理解我。其實,我對所有的遊擊隊員和中隊是一樣的,沒有任何偏心。
“司令,話說到這裏,我要把心裏話說出來,憋著難受。每次扛糧食、武器回塘村,你總是讓突擊中隊或偵察中隊斷後;還有,在立功中,突擊隊和偵察中隊是最多的。司令,我說得沒錯吧?我跟著你做參謀長以來,盡勞盡怨,可我隻得過一次一等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