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好車把高度,拉好閘線,裝好中軸,車座、車後座,車架部分就算安裝完成了。
接下來就是有些難度的編輻條,就是把車輻條按照一定的次序交叉編在車圈上,最常見的是一搭三編,即每一根輻條與另外三根輻條各交叉一次。然後上好內胎、外胎,再組裝在車架上。
最難的最後一步到來了,調圈拿龍。張小寒先把一個大扳手緊緊地綁在凳子上,把板子口開到稍比自行車車圈略微寬一點點,把車圈擺進板子口。他則坐在凳子上,增加重量防止板子移動。慢慢轉動車圈,車圈碰到板子口,就或鬆或緊對應的輻條,如此反複,直到把車圈轉的飛快,能在板子口毫無障礙的轉動,才算大功告成。
所謂拿龍,是指自行車的車圈偏歪了,不圓了,不走直線了,其軌跡曲裏拐彎,在路上畫龍,需要把鬆了的輻條緊一緊,太緊的輻條鬆一鬆,這是手藝行道的技術處理。但是拿龍還有一個引申義,則是指因為某人的行為不端,打算教訓、修理他一下,這就變成了一種有威脅含義的代名詞。譬如少馬爺馬誌明的相聲《糾紛》中王德成對丁文元所說的“待會出去我給你拿拿龍。”就是用的此引申義。
躺在被窩裏的張小寒跟當家的姥姥說出了自己的打算,“姥姥,我打算以後讓我姥爺弄這個自行車,就別編紮那些東西了,我姥爺那手上都是繭子了。再這麼下去,不說手受不了,我姥爺歲數也一年比一年大,人也受不了啊。”隻要姥姥同意了,事情基本就行了。
周帶娣聽了外甥的話,眼眶發濕,早晚兒在一塊兒,自己又哪兒會不知道老頭子的辛苦,也知道老頭子這是因為兒孫們,已經把自己豁出去了,十二個勁兒的奔波。這錢越來越毛不奔波放不下心呐,洋火啊,鹽地可這勁兒漲價,前幾個月把大夥兒嚇得,誰家不是能買多少買多少啊。“中。我外甥知道心疼姥爺,那就讓你姥爺攢車子。”
李德全心中也是一暖,自己為啥這麼做,這孩子知道自己的心呐,自己就是死了也能閉得上眼了。外甥有這個心,望著自己好,那自己就試試。
“姥爺姥姥,這個一輛車的啥都算下了,咱們的本兒還不到七十塊錢,賣一百二,一輛咱們能掙五十呢!”張小寒想用錢來誘惑老兩口。
“啥,掙這麼多,這不會惹啥事兒吧!”姥爺的第一反應還是安全問題。可算是膽戰心驚的從那些個年頭全頭全尾的出來了,看著這日子一天比一天好過,可千萬不能出事兒啊。唉,誰讓自己有個跑台島去的國(民)黨哥哥呢。
“能惹啥事兒,你不是天天聽電匣子(收音機的土語)麼,除了評書你啥也不聽啊!現在改革開放了,以前的事兒都翻篇了。往後你多聽聽那個新聞和抱著炸藥(中央人民廣播電台《新聞和報紙摘要》的聽錯版)。”姥姥當然知道姥爺這麼多年戰戰兢兢的根源。“都咱們這個歲數了,啥也不用怕了,就這麼定了。明兒你就琢磨琢磨,試試你幹了幹不了。你也別瞎心思什麼了,小寒也跑達了一天,都睡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