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胡因夢 我的人生隻需向我自己交代(3 / 3)

而胡因夢,後來再談論起李敖,亦毫無諱言,說“他是最令我‘感恩’的一個男人”。或許,他們倆的緣分裏“孽”的成分有些多,終不可白頭。再或許,他們倆的緣分,隻是有緣無分,有緣走到一起,卻無分相偕相伴到終老。世間愛情裏,多會如此吧!還好,他們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傳奇人生\\u003d離經叛道

初中時,她即被喚作“十項全能”了,不但人漂亮,並且學習還十分刻苦,所有的科目成績都考到第一。

理所當然,她以優異的成績考入到輔仁大學,亦毫無懸念地成了古典又新派的“校花”。她自己亦說起過那時的自己:“讀大學的時候,我是清湯掛麵的直發,金絲眼鏡和牛仔褲,穿一雙像熊掌的平底鞋,褲子口袋裏插的是李敖,肩上背著‘禪悟’,手上舉著尼采和巴比倫占星學,喜歡舞蹈、繪畫,背著吉他唱西洋民謠,自以為與眾不同。”

此時的她,外表看似文靜古典,實質上是個沉迷於李敖那份對傳統精神反叛和對社會不公挑戰的新時代文藝青年。

那時,真是一個屬於搖滾樂和酒精大麻的時代,知識青年討論著最熱門的話題,比如性、比如解放、比如和平及愛。戴著金絲眼鏡留著長發穿迷你裙的她,被轟轟烈烈地卷入這股浪潮中,她會跑到舞台上,兀自拿起吉他自彈自唱自己寫的歌;會因為對性的好奇,而獨自騎單車去電影院看異鄉色情電影。

後來的不久,她還做了一件最文藝最離經叛道的事兒,就是她跟在咖啡館認識的大學教英語的美國人相愛了,這也是她生命中的第一個男人。為了愛情,她選擇了退學肄業。

據說,她離校的時候,男生們皆感歎“輔大再無春天”。

隻是,她為了愛他選擇了退學,而他卻為了工作拋棄了她,遠赴老撾去工作了。他離去後,她選擇了成為一名專職的民謠歌手,晚上在咖啡屋和酒店唱歌。於是,她還認識了一大批如她一般的新潮青年。

或許,她若是乖乖地讀完書,然後拿著一紙文憑嫁給所謂豪門的話,那麼她便不是胡因夢了。

夜唱生活持續了一段時間後,她選擇了到美國去,去了一個更自由開闊的國度。她,先是在新澤西薛頓賀爾大學攻讀大眾傳播,不過,太過安分的話便不是她了,很快她就跑到紐約加入模特學校。然後又成為一個業餘的繪畫學生。

如此隨心所欲的日子,自是沒有為她帶來任何世俗意義上的文憑抑或是工作機會。然而,她在美國見識到了最解放思想的性解放、種族解放,有此新思想的浸潤,使得她大大區別於傳統女性,使得她融合了傳統與新潮、古典與現代、東方與西方,成了一個新藝術綜合體,是有才情的、有靈氣的。

1973年,她回到了故鄉中國台灣。她的本意是要做一名畫家的,卻在參加一次畫展的時候,被徐進良導演誠邀進電影圈。或許,天意如此,她之美貌、氣質皆是非常適合當時流行的文藝片的。

不久,她將“胡因子”改為“胡茵夢”,參演了電影《雲深不知處》。一出場,竟是第一女主角,而第二女主角則是已經出演了《窗外》而小有名氣的林青霞。由此可見當時電影公司對她的重視度有多高。這部處女作也不負眾人所望,一上映即大獲成功。

於是,她就成了最炙手可熱的大明星。也是,她之氣質是當時很典型的玉女類型,她亦不劍走偏鋒,之所以能從芸芸美女中脫穎而出,全然來自於自己極致的與眾不同。這不同,來自於內裏,來自於骨子,是任誰人都無法模仿和超越的,隻可以作為榜樣。

其實,這一路走來,她的路還是走得偏頗不大——跟正常軌跡而言。然而,後來的人生,她真成了大寫的“傳奇”,那些離經叛道的事兒,或許隻有她這般內心強大、自愈力極高的女子才可以做到。

35歲,她毅然決然地從演藝事業的巔峰離開,徹底地放棄了跟演藝相關的工作,完全投入到有關“身心靈”探索的翻譯與寫作中。更離經叛道的是,她在42歲之際未婚生下了女兒潔生。並且,她還不需要對方負任何責任,包括金錢上的。對於女兒的父親是誰,至今依然少有人知曉。她說,他是誰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她擁有了一個美好、純潔如玉的孩童。

這樣的她,在外人的眼中自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女人,兼顧了小女人的感性和大女人的果敢,傳奇人生過得簡直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離經叛道。

也是,退學、當明星、短暫婚姻、在外國隨意遊學、研究佛學、舉辦講座,最後還未婚生下一個外界始終不知生父是誰的閨女。諸如此類的作為,我想,世間女子未有幾人可以做到。

所謂離經叛道,也要有與之匹配的資質和勇氣。

五做最真實的自己

大師董橋,曾在給林青霞出版的那本《窗裏窗外》寫的序中如是說道:“我的台灣是五六十年代的台灣,荒村雞鳴,斷橋蓑笠;她的台灣是七八十年代的台灣,舊民國的教養還像柳梢的月色那樣朦朧,帶著淡淡的矜持楚楚的愛心還有庭院深深的牽掛。”

這是寫給美人林青霞的。

事實上,也可以用在與林青霞同期的美人胡因夢身上。

這世上有太多的美人,她們的美若花朵綻放,一茬一茬的,搖曳在各自的時代裏。她們亦有很多選擇、很多活法:有的人轟轟烈烈成為萬戶侯,有的人則將自己隱匿在時間的荒野裏,隻聽任生命畢畢剝剝作響的聲音,靜靜看一年又一年的綠肥紅瘦。

而她,是一直於執念中做著最真實的自己。不為任何人而活,不被任何人左右。

比如,她與李敖離婚後,在一個英國女演員的介紹下去了美國。在這裏,她進了紐約一家工作室進修表演,學習的空餘她竟然將一本表演書籍翻譯成了中文。後來,得以在中國台灣出版,時至今日仍被李安等導演作為教科書推薦給合作的演員呢。

而之後,她毅然退出了電影圈,專心從事起翻譯和寫作來。這轉變,究其緣由還是跟李敖的那段婚姻有關。和李敖的那段短暫婚姻,使她曾憤世嫉俗,然而她自省後很快告別了這種惱人的怨恨,毅然決然地放棄了自己還很成功的事業、那些大量的粉絲,以及一大票的男人誇讚和追逐。由是,她尋到了一個自己內在的創造力和生活價值。說白了,就是做最真實最強大的自己。

你,隻是你,任何人都無法加持你一生一世。所以,後來的她寫作的大都跟占星、自修、靈性探討有關,還頗有些“出世”的意味。事實上,不是誰都可以做到“出世”的灑脫的,畢竟滾滾之紅塵還是誘惑蠻多的。

回眼觀看她走過的人生路,會驚奇地發覺她過去的獨特與遊離,她未來的自立與追求,皆源自於她那一顆不安俗世、完美自由的心。比起如今千篇一律被追捧的女神的人生,她的這活法還真是太不勵誌了。然而,於我看,正是這種不勵誌而活出了真我,活出了最別具風情的一種。

也是,女子的一生,尤其是女演員的一生,也不是隻有成功、名利,抑或紅毯、華服和男人的,作為一個曾經在年輕時看遍繁華、經受過欲望誘惑的人,她早已修煉成最令女子豔羨的那一類榜樣。

誠如她現今的慈悲平和,真真是秒殺了那些所謂的“凍齡美人”。她的這種美,是物化的浮誇退去後最真實的自己,這於任何女子都是另外一種強大。一如她說過的:“我的人生,不是給你們看上去的完美,它隻需要向我自己交代。”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