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娜向來很少對銀星熠發脾氣,雖然這脾氣實在是不算脾氣,但在喬娜就是極限了。銀星熠點點頭,坐下來愣愣地看著喬娜,心中疼惜不已,喬娜為什麼那麼無奈呢?
病房中安靜下來,喬娜反而不說話了,隻是久久地凝視銀星熠,似乎是要把他的樣子刻在心裏。良久之後,她歎息一聲,終於緩緩地說:“小星星啊,我是真的就要走了!我走了以後,你就再也見不著我了,你還肯聽我的話麼?”
銀星熠臉色一沉,又要發怒。溫彥芹伸手在他肩頭用力按一下,他冷靜下來,黯然長歎一聲,泄氣地點點頭,說:“喬娜,你現在好好的,為什麼一定要這麼說?”
喬娜搖搖頭,無奈地低聲說:“小星星,我說的不過是一個事實,我拖不過今天了。這世界上原本就有一種情況叫有心無力,我無法改變我的命運。我本來有很多話想和你說的,但你是那麼聰明,我要說的話你一定可以猜到,我想我說什麼也沒有用處,臨別之際就送你一首小詞吧。”掉頭回避了銀星熠的目光,低吟:
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閑離別易銷魂。酒宴歌席莫辭頻。
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
“這世上各種好女人多的是,忘了我吧!”喬娜閉上了眼睛,兩行清淚卻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因為喬娜喜歡詩詞,銀星熠這一年來也讀了不少,他還從來也沒有看見過喬娜流淚,心中巨痛,又大是忿忿,陰陽之隔隻是“等閑離別”?心疼的抹去喬娜的淚珠,傷心地說:“你一定要這麼說,我也送你一首小詩吧: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你放心好了,我對我的事業也非常珍惜,你如真有不測,以後我也會保重我自己,我會把心思放在事業上。”搖搖頭,低聲說,“遇見你以前,我也遇見過很多女孩,但她們都不能讓我動心,我想再也不會有女孩像你那樣打動我的心了。藕縱斷,絲相連!”
喬娜神色一變,不知是欣慰還是著急,但更像是後悔。銀星熠溫柔地又問:“你還有什麼話沒有?沒有了的話我們就叫醫生來,給你檢查一下,讓我們回家去吧。”
喬娜猛地睜開眼睛,悲傷地搖頭說:“你還不明白嗎?我永遠也沒機會回家了!”實在怕看傷心欲絕的銀星熠,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他身後的溫彥芹:“溫大哥,你也聽見了,小星星自己都說了要保重自己的,把重心放在事業上。我去了以後,你可一定要記得提醒他,這是他答應了我的!”
溫彥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得點點頭。
喬娜似乎是放心了,心情也平靜了,拉著銀星熠的手在自己的臉上輕輕摩挲,喃喃說:“小星星,忘了我吧!我以前告訴你的事情都是真的!即使是我不離開,我們也不可能在一起!我其實也不想離開你,我是沒辦法呀!”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拉著銀星熠的手也漸漸鬆開了。
銀星熠心中一緊,心驚肉跳的感覺再次緊緊地捉住了他,雖然此刻正是酷暑難耐,他還是覺得渾身發冷。他遲疑地摸了摸喬娜的脈搏,玉腕猶溫,卻沒有任何反應。銀星熠的一雙漂亮的鳳目驟然失去了所有的神采,身體在刹那間就變成一座雕塑凝固在喬娜的床頭。
溫彥芹並沒有察覺喬娜的悄然永離,見兩人久久不說話,忍不住說:“喬娜,你還要說什麼嗎?你不反對的話,我叫醫生了?”見喬娜沒有反應,終於伸手按下了床頭的叫人鈴,然後拍拍銀星熠的肩頭,說:“老大,如果醫生證實喬娜沒問題的話,我們立刻就接喬娜出院,有話回去再慢慢說。”
銀星熠又活了過來,低著頭沉聲說:“喬娜再也不會反對我們做任何事情了。”放開喬娜的手,落寞地站了起來。
溫彥芹吃驚地看著銀星熠,指指喬娜,不相信地說:“你是說,她……”
銀星熠點點頭。
溫彥芹呆呆地說不出話來,他還是不能相信,掉頭想要尋找證據,卻發現旁邊儀器上原本跳動的曲線,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單調的直線。
聽到鈴聲趕來的醫生也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可在檢查了一番後,也隻有摘掉喬娜身上的各種管子,拉起被單蒙上了喬娜的臉。
至始至終銀星熠都沒有掉一滴眼淚,甚至臉上也看不出悲傷的表情,但溫彥芹還是非常懷疑,如果銀星熠沒有答應過喬娜要保重自己,他會不會立刻跟著喬娜就那麼去了!
銀星熠用最快的速度火化了喬娜遺體,接著立刻火化了喬娜留下來的絕大部分物品,然後不顧溫彥芹的強烈反對,執意帶著喬娜的骨灰回到了自己家中,自言自語地說:“誰說你永遠也回不來了,現在你不是回來了嗎?不管你是什麼,你也無法反對自己住進來了。喬娜,我們終於住進了自己的家裏。”
他的家是一個小小的一套二,裝修得很溫馨,那是他為自己和喬娜準備的新房,隻是喬娜從來也沒同意過住進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