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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下卷簾門,我開始打掃衛生。樓下門口是吧台,大廳裏擺著六張茶桌。小樓梯盤旋到二樓,二樓是六間雅座,分列兩旁,中間是通道。燦國大哥講六六大順,所以上下都取六。
我一邊拖地板,一邊流著眼淚。我感到從沒有過的冷清和冷落。自從與寶相識後,我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我總覺得有人在關心我,有人在支持我,有人在疼愛我。我像背靠大樹,在它的樹陰下悠閑地乘涼;我像背靠一座大山,永遠也不用考慮它是否會坍塌;我像依偎在父親的寬大懷裏,永遠也不怕有人欺淩。現在大樹沒有了,大山沒有了,父親沒有了,就剩下我一個人,像是大戶人家的一個小丫頭,當主人們熟睡後,我還得孤身淒影地拖地板,我連《大宅門》裏那個小香秀都不如。.米.花.在.線.書.庫.h
樓上樓下地板拖好後,我簡單地衝了個澡就上床休息。那是一張支開的行軍床,靠在吧台前。我很倦乏,但怎麼也睡不著,不斷地翻身,行軍床不斷地發出“嘎吱”聲,不斷地擾亂我的睡意。以往睡不著,我就給寶打個電話,他哄我幾句,我就能安然入睡。現在不能打電話,不是他不接,而是當我知道他有初雪之後,就再也不給他打了。咎由自取,沒留一點餘地。如果當時沒有那樣絕情,我現在就可以撥他電話,哪怕他妻子在他身邊我也不怕。
我要向他傾訴,向他宣泄,反正事情已經敗露,沒有什麼麵子可顧,也沒有什麼好掩飾。他曾經愛過我,他的情感中有我的股份。我現在知道,一個女人不可能完全占有一個優秀的男人。分享一個優秀的男人才是一個女人的明智做法。我要想開些,我一個人能占有屬於我的那一股就算了。一個優秀的男人,不可能隻有一個女人就能讓他滿足。他的優秀和卓越誰有福分誰就可以享受,這也是公共資源,我豈能壟斷?
想到此,寶又變得十分可愛,他的猙獰和猥瑣的麵殼突然脫落,又露出他往日的堅毅、自信、天真的溫和魅力。寶,你真是我的冤家對頭,我怎麼就不能擺脫忘卻你呢?
我撥通那熟悉的號碼,我多麼希望聽到那充滿磁性的與眾不同的問候聲:“你好。”手機響了六下,還沒有人接,我正要掛機,聽見一個女人的聲音說:“誰呀?”
“我找白董。”
對方靜默了一會兒。
“白董不在家,他出去了。你是誰?”
是他妻子。反正已見過,而且也露餡了,用不著掩飾了。
“我是韓慧。阿姨,你認識我。”
“我不認識。”
“認識。”
“不認識!”
“阿姨,我們都是女人,沒有必要同性相斥。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請你原諒我。”
“我信主,主原諒的我都會原諒。我隻希望你不要再擾亂我們,我們現在在鄉下隱居,與塵世隔絕。我們回到主的身旁。過去的一切請忘記,主保佑我們……”
她掛了電話。我聽著“嘟嘟嘟”的忙音發呆。我隻知道寶被處分,被停職檢查;我不知道他到鄉下隱居,與世隔絕。寶曾經講過他十分向往他掛職的新羅縣一個叫天堂湖的小村莊,他們去天堂湖隱居,完全有可能。
我翻身爬起來,走上樓梯,推開二樓小窗,遙望南天。皓月當空,浮雲輕飄,咫尺天涯,一個淪落的人在想念另一個淪落的人。
寶,我想你!
在我們沮喪的日子裏,隻有燦國大哥不時來茶館看望我們。他來的時候總是樓上樓下巡視一番,探究一番,抓耳撓腮,想從中找出什麼破綻或原因,他為自己的失策而頓足慚愧。我們倒憐憫起他來,大姐安慰他說:“說不定以後會好起來。麵包會有的,什麼都會有的。”大姐就是這樣,哪怕內心再痛苦,也不會去影響別人情緒。
一天傍晚,燦國大哥又來了。小三一見麵就衝他說:“可不能這樣下去。這樣下去,一百萬元就打水漂了。”
“那怎麼辦啊……”小四一聽說一百萬要打水漂,急得快流淚了。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以為開茶館會賺錢,沒想到這麼難辦,比我們倒木材還難辦,唉……”燦國大哥擺頭晃腦地歎息著。
“唉什麼唉,快想辦法呀!”小三催燦國大哥。
“辦法大家想,我能有什麼辦法?”
“你不是說隻要南海人、廣東人、福建人來喝茶,生意就夠我們做的。”
“現在去哪兒找南海人、廣東人、福建人?唉……”
“小三,你催他幹什麼?辦法我們想。”小四對小三說。
“什麼?辦法我們想?當初是他要我們開茶館,要不開茶館就好了。”
“不開茶館開什麼?”
“開什麼我也不知道!”
小三小四兩人賭起氣。
“呀呀呀,現在還鬥什麼嘴!”大姐急得跳起來,“大家一起想辦法,鬥嘴鬥不出"錢途"!”
“"錢途",各位,要知道這是"錢途"!”小三攥緊拳頭,在每個人麵前舞著,她好像要逼大家硬擠出主意來。
我想起寶曾說過開咖啡店,燦國大哥否定過這個設想。寶當時並沒有說過為什麼要開咖啡店,也沒有說過如何開咖啡店。如果這時能聽聽他意見該多好呀!我把我的想法給大姐說了,大姐說可以討論討論。大家開始討論是開茶館好還是開咖啡店好,燦國大哥還是抓耳撓腮不知所措。小四說如果改開咖啡店那這一期投入就打水漂了。小三針尖對麥芒地說該扔就得扔,小三倒挺有氣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