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些問候之後呢?那兩人的對話框之後是光潔如白紙的背景板,還是說一些似是而非樊簡想都不敢想的話?
最讓樊簡彷徨的,其實是如今的差距。
樊簡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從流水線的一個女工變成辦公室的員工,但她清楚的知道,再也不會沒有進一步的機會了。
處在不平等的的位置去談一件事,那就像是用天平去稱兩個重量相異的物體。
樊簡擦幹淨了掌心的濡濕,心中那些或好或壞的念頭也跟著一並被擦去。箭頭在屏幕裏亂竄,最終落到了樊簡期待的位置,樊簡正準備按下去的時候,眼前幽暗的光忽然熄滅,整個屏幕突然陷入到亙古的黑暗中。
樊簡看著陷入黑暗的屏幕,嘴巴張了張,最終落到嘴邊的是一個低聲的歎息。
樊簡是有些相信沒命的,在唯物主義者和唯心主義者這兩個名詞還沒問世的時候,樊簡有些行為就被稱為迷信。
樊簡想安慰自己,電腦的黑屏就是因為她隻給了一個小時的網費,時間到了,電腦就自動關機了。但這種自我安慰很快就到唯心主義這條道路上縱馬馳騁了,生命是講究緣分的,也許,隻是因為沒有緣罷了。
樊簡的苦悶被買來的一堆書撫平了,書中那麼多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不都是沒有一個美好的結局的嗎?
樊簡就這樣在自我安慰中度過了一個小長假。
回到工作崗位上的樊簡發現,這個小長假對大家的都是有改變的。
溫琳琳的短裙得到了一致的讚揚,溫琳琳的笑聲和裙擺也更加的飄揚,樊簡拉了拉自己七分褲的褲腳,縮了縮自己的腳,將她費了一點時間才挑選出來的鞋子藏到了桌子底下。沈深剪了短發,人更清爽精神了,林澤豐也因為一套新的西裝得到了陳寶蓮的認可,好像也是因為這樣,大家都不會再注意到他一笑就會露出來煙黃的牙齒。
陳寶蓮翹著二郎腿,塗的精致豔麗的指尖從自己的包包裏拿出一個小巧精致又奢華的手機。
樊簡看到溫琳琳的眼都開始熱了起來,想必那不是個便宜的東西。
他們好像在這個長假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但樊簡想要的是什麼呢?她撐著下巴想了好一會還是沒想明白,工廠的食堂是喧囂的,樊簡的問題在這樣的喧囂下顯得更為沉默。
樊簡的緘默直到她對麵椅子沉了一下,一口煙黃的牙齒中加的幾顆米飯讓樊簡想到珍珠和泥沙拌在一起的樣子。
“你也在這裏吃飯嗎?”
樊簡聳了聳肩膀,不置可否。
林澤豐見樊簡不答,也沉默了一會,不過這種安靜還不到一分鍾,他又找到了其它的話題來和樊簡一起聊。
其中有好些是沒有營養還特別像讓別人扇他耳光的。
在她又一次的問樊簡,“你為什麼不像溫琳琳一樣穿短裙呢?我想你穿著一定很好看。”
樊簡站了起來,對他露出一個勉強的笑,“我吃飽了。”
樊簡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卻知道自己現在不想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