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媽媽的寶貝兒,周赧然還是沒能刹住車,當著紀斯昱的麵吃光了一個海碗的酸湯水餃。她這次把原因歸結為了自己早晨沒吃東西,以及昨天埋頭寫稿奮戰了一整天導致能量消耗過度。
紀斯昱也很給麵子,餃子吃的一個不剩,對周媽媽說:“阿姨的手藝很好。”
“餃子還有可多呢,我待會兒都放冰箱,你想吃了就隨時過來,自己拿出來煮,還有醬好的牛肉和小菜。”周媽媽被誇得眉開眼笑,“我家然然就這麼一個缺點,天生跟廚房不對付,尤其她一個人的時候吃飯是能湊合就湊合,填飽肚子就算完事。所以我和她爸想著接下來一周過來一次,多給她備點吃的。以後你們兩個就是鄰居了,有什麼事情要互相照顧的呀。”
紀斯昱點點頭:“好的阿姨。”
旁邊的周爸爸也溫聲附和道:“是了,所以我家丫頭找男朋友的第一個要求就是必須會做飯……”
周赧然眼看話題正往危險方向偏離,急忙出聲攔截:“親愛的爸爸媽媽,我覺得今天的‘一期一會之回歸家庭親近家人日’舉辦得非常成功,可以讓焦焦洗碗收尾了。”
周樵對某些字眼格外敏感,騰地一下險些跳起來:“洗什麼碗?廚房不是有洗碗機嗎?!”
“你還在這兒呢用什麼洗碗機?”周媽媽瞪了他一眼,“洗碗去!”
周樵癱在椅子裏哀聲怨道,死活不動。紀斯昱見狀起身主動收拾碗筷,動作看上去十分熟練:“我來洗吧。”
周赧然發現紀斯昱在家長麵前絕對是典型的“別人家的孩子”的模範——先不說運動員的身份加持,身高長相全都無可挑剔,雖然整頓飯下來講過的話屈指可數,但是該表現出的禮貌涵養都恰到好處,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他骨子裏仿佛自帶一種內斂的貴氣,那是從小養尊處優,完全沒有被底層生活的苦難消磨過的清越。
甚至於那個性情冷淡、讓人難以捉摸的紀斯昱一度像是她根據網上搜集來的資料自己虛構出來的幻象。
及此,她忽然起了點戲謔的心思,兩隻手攔住旁邊的周爸周媽:“好啊,讓紀斯昱洗。”
周媽媽衝她使了幾個她完全看不懂的眼色:“那就然然幫忙打個下手。”
周樵非常積極地響應領導號召,強行往周赧然手裏塞進來兩個海碗。
對麵的紀斯昱已經自顧自收拾好其他餐具摞到一起,抱著進了廚房。
周赧然在全家人亂七八糟的眼神鼓舞下僵硬地提步跟了進去,把碗放進水槽,思維有點淩亂。
眼看著紀斯昱擰開水龍頭,真的拿起洗碗布要下手了,周赧然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別洗了。”
因為就在紀斯昱這雙修長漂亮、在球場上一呼百應的手沾上洗潔精白色泡沫的瞬間,她的腦袋裏居然自動跳出來一句話:十指不沾陽春水,今來為君做羹湯?
太可怕了,這句話分明是用來形容女人和愛情的,周赧然被自己這個詭異的念頭嚇了一跳。
紀斯昱垂眸,盯著周赧然緊緊抓在自己手腕上的手。那種隻有肌膚相觸才會產生的溫熱讓他感到一陣陌生的心悸:“不是你讓我洗的?”
“你這雙手……我沒記錯的話投保超百萬了吧。”周赧然訕訕地笑了笑,撈起一旁的膠皮手套給自己戴上,不由分說地把紀斯昱推去旁邊,“用不起用不起。”
紀斯昱像是也笑了一下,周赧然才剛偏過頭要去看他,他臉上的笑意就很好地收起來了,低著頭把手送到水流下衝洗幹淨,隨意靠到旁邊的流理台上,視線在廚房環顧一圈,最後停在窗外不動了。
半封閉的空間裏於是隻剩下水流聲和碗碟清脆的撞擊聲交織,兩個人分別沉默著,周赧然是在拚命尋找話題點打破自己的尷尬,紀斯昱是早已習慣與安靜和平共處,不覺得這樣有什麼問題。
周赧然再次深度認同了池漾那天對紀斯昱做出的點評——昱哥冷場還不自知,境界簡直出神入化。
“那個……”眼看著水槽裏的餐具馬上就要洗完了,她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要是周樵總在微信上煩你的話你幹脆就把他拉黑……”
周赧然好不容易拚湊起來的一句話沒來得及收尾,半掩著的廚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麵哐當撞開。
周樵跌跌撞撞地栽進來,險些摔個五體投地,還是紀斯昱反應敏捷,及時伸手撐了他一下才避免一場重度災難的發生。
周赧然偏過頭往外瞄,看到老爸老媽順著牆根若無其事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