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盛世,卻隻取一粟,永遠有那麼多人活在繁榮的陰暗處。
這裏是神州的極北一角,城鎮稀少,村落居多,每兩三戶人家合起來就是一村。終年積雪,有冰島之稱。
凜冽的北風呼嘯而過,刺骨的寒意令人無時無刻不得不裹緊身上的獸皮大衣。
一名男子站在門邊,遙望著遠方的天際若有所思,而在屋內,正擺了滿滿一桌的肉食與饅頭。圍坐眾人,隻有一人動筷,氣氛十分沉重,原因是剛剛這裏發生過爭吵。
桌上的食物均勻地減少著。
一名婦女又端上一盤饅頭,看了看站在門邊的丈夫,一切了然於心,擔憂之中,放下手中那盤饅頭走到丈夫旁邊,牽著他的手,無言地鼓勵著。
飯桌上,寶穀明剛把手中的饅頭塞進口中,又向剛端上的那盤饅頭伸去。
“啪”,手拍桌子的聲音響起:“我受不了了,哪有人看到食物就像狗看到屎一樣,撲在飯桌上就像饑餓的狗撲在屎上一樣的?這才十歲,再長大點會是什麼樣子?這樣下去我就要瘋啦。”
朱焜拍案而起,走向外麵茫茫的白雪世界。
寶穀明剛剛把饅頭舉到嘴邊的手一疾,就像是親吻它一樣,微微低著頭,慘重的無奈感,淚水、委屈隨之而來,如萬馬齊喑的沉重,奔湧在心中。卻,誰也看不見他那泛著淚光的雙眼。
饅頭依舊送到了口中,如同嚼蠟。
“大哥,我去看看小焜。”一名男子站起,先是拍拍寶穀明的小肩膀,後對站在門邊的男子道,已經走了出去。
寶穀明這時忽然仰頭,咽下了口中的饅頭,對著寶穆德道:“爹,我……”
“你吃東西吧,什麼都別說。”寶穆德揮手打斷兒子的話。
爹一個大男人養活不了家……
帶著沉重的心,寶穆德也出去了。
白雪皚皚,太陽光照射在大地上,白光爍爍,似是神聖不可侵犯,此時正處於極晝的第一天。
所謂的極晝,就是沒有黑夜,如我們所學過的地理知識,地球上的南極圈和北極圈都有極晝和極夜,每一次日夜交替便是半年。
而神州的極北與極南也一樣具有極晝與極夜的交替,所不相同的是它們的交替隻有短短的三天。沒有人清楚太陽與神州的運轉規律,神州的人們甚至仍舊認為世界是平的。若是不留意時間的流逝,便茫然不知時日過。
冰雪正在消融,卻正是久違三日的白晝,雖然貧窮,可這裏的孩子亦有他們獨自玩樂的一麵。午飯過後,三名別村的孩子戲耍著遠遠走來,走到寶穀明家的院子門前,張嘴嚷嚷:“穀明,穀亮,穀麗,我們去打雪球啊。”
寶穀明旁邊的弟弟和妹妹看到他們三人走來,早就迎了上去。
寶穀明因為自身的原因,以及長輩的約束,很多時候需要麵臨拒絕別人請求,與忍受別人嘲笑的場麵。他自覺的沒有迎上,仍舊坐在石郭上,保持著他慣有的微笑就要開口拒絕,正在旁邊把野獸皮風幹的母親和嬸嬸則是先有所動。
他的母親先是關切地對寶穀明微微搖頭,對那仨說:“小明在家還有事,你們幾個去玩吧。”
他的嬸嬸則是看都不看寶穀明一眼,直接把他忽略:“我們的食神就不去了,你們去玩吧。別去有野獸或魔獸出沒的地方,在附近玩就好了。”
五個孩子戲耍著遠去,他的嬸嬸在低聲數落著:“不運動食量就那麼大,運動還得了?”寶穀明則是憋著一腔委屈,硬是沒說出一句話。
昂頭望天,陽光直射在他紅潤的臉蛋上,可這久違的溫暖依舊難以解除他內心的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