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到過一個地方,神秘得像寓言,抽象得像夢境。
很多長住新加坡的人都不知道有這麼個地方,聽我一說,驚訝萬分。
是韓山元先生帶我去的。韓先生是此地一家大報的高級編輯,又是一位滿肚子掌故的鄉土曆史學家。那天早晨,他不知怎麼摸開了我住所的大鐵門,從花園的小道上繞到我臥室的南窗下,用手指敲了敲窗框。我不由竦然一驚,因為除了一位輕手輕腳的馬來西亞園丁,還從來沒有人在這個窗下出現過。
他朝我詭秘地一笑,說要帶我去一個很少有人知道的奇怪地方。我相信了他,他一定會發現一點什麼的,就衝他繞來繞去繞到我這個窗下的勁頭。
我打開大門,那裏還等著兩位女記者,韓先生的同事,出算我在這裏的學生。她們都還年輕,對探幽索秘之類的事,興趣很大。於是,一行四人。
其實韓先生也不太記得路了。在車上他托著下巴,支支吾吾地回憶著、囁嚅著。駕車的女記者每到岔道口就把車速放慢,好讓他猶豫、判斷、罵自己的記性。韓先生尋路的表情越艱難,目的地也就變得越僻遠,越離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