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肉的牆垣已廢,
光明已破了陰沉,
才能行這樣的終敷禮。
四月之愛
在愛情的地上曾一會徘徊,
愛情的功課曾一時間受教;
可能在日暮時不分開,
那時禁不得幽哀與慘笑?
一時間在烈日光中,
我倆纏綿相擁,又蜜吻迷離;
早忘了暮時的陰影,
那時愛情已和我倆相遺。
我倆也無需宣誓,
愛情自在如山上的清風;
密密地也不相言語,
我們終是兩心同。
可能在日暮不分開,
我們隻一會兒相愛,
不就作末次的唇兒相吻,
那時禁不得慘笑與幽哀。
灰濛之夜
我夢著我們片刻徘徊,
穿度那“無人之域”的沙路漫漫;
沙間惟有罌粟發穠繁;
我們情閑意懶又沉哀,
將花枝摘下,又拋向溪間。
那兒攜手同行,溪流前後相沿;
疏星下,道路低仰危難,
隻見一切都影約似夢中來。
那星兒銷隕,我們憂思難禁,
罌粟漸稀疏,直到你眼兒
為我作光明,但我們太沉困,
待得光明暗了,便無我猜疑,
始於那已消失又我們渴念的光陰,
於是我就拋棄了那些記憶!
幽暗之花園
愛情再不管那風嘯好花間,
你花園終已成荒:
沒個人兒能尋一瓣
去年玫瑰的褪色殘香。
光澤的發絲啊,熟果似的口兒!
災難怎能收獲得這般迅捷?
音樂似的愛情將一枝斷笛嗚嗚,
在墓頭深草叢怨咽。
一任那風嘯好花間,
一任你花園與春色同更,
愛情是盲目又不計時光,
也不須下種,不收成。
友人生子作
記取飛德們微笑的那天,
尤奇尼與安琪麗已得了個孩子。
假如她風姿正像她雙親,
那便是和善的約夫約夫,古羅馬之主神。所賜。
繆司們繆司們,希臘司文藝美術之九位女神。早專心於她治下之人,
請賜她安琪麗的德性與仙姿;
不要將你的恩寵隻此些微,
可須加上尤奇尼的才智。
徒勞的希望
有時我幻想著為慰我愁腸——
雖百合花似的芳年已去,
雖已夏日的陰雲蔽空,
有朝我或能走近她身旁,
將生命投擲在她足畔,
這樣她好把我全身領管:
這般是怎的芬芳!
她或可向我加憐,
用素手纖纖愛撫在我頭上:
“為了你久已心中怏怏,
可憐兒,你快來到我身前!”
這樣我為了她的加惠,
得看一會兒愛情的真麵,
還向她身畔回旋。
她或許會見我而憐憫,
我來時雖過了百合似的芳年,
隻帶著已銷亡的往日和成堆積的詩稿:
她下垂的處女優秀的雙睛,
會變作溫柔,有時會向我身相望——
我這般想著,隻為聊慰愁腸,
也知這是不能實現的心頭夢境。
徒勞的決意
我說:“我的希圖有時終盡,
我撒了種,今都收獲,
這是舊日熱情的灰燼,
此後不再使它來複。
我今要到平安之境,
忘了我渴望的憂心;
為救我靈魂,將誠敬地孤棲。”
“我要忘了她冷冷的雙睛;
我要忘了她柔語的嚶嚶,
與她所未曾聽見的歌吟,
與她所未曾知道的殷勤。
我舊時痛苦與昏沉的回憶,
等到了那孤棲之境,
就可把它們一齊忘記。”
她又揚著雙睛,在身旁穿度,
溫純地笑著,卻又無言:
這樣就醒了我舊時的情火;
所以已死的希圖今又重燃——
她雙目既一向是無情,
此後也不會將心情改變!
它將永不會溫和地憐我憂心。
我的情人四月
珠露侵上她發絲和衣服——
她眼裏的雙雙珠露;
我看她微步過蘼蕪,
還顫音地唱著支幽奇的小曲。
啊,她是怎地輕盈約綽!
隻看她花樣的肌膚
如明鏡地映出愛與希圖——
啊,但在那睫毛邊卻有淚絲飄落。
她可是故作輕狂而哭泣?
或是她已知自己的青春,
歡樂已旦旦銷歸沉滅,
而那時間的重壓也快來臨?
啊,將來是一片荒蕪,
為了那枯葉與空虛,秋光與冬日。
要是你曾相待
啊,在這淒涼的客寓裏,
常想起的是常相隔的人兒。
保爾·魏爾倫
要是你曾相待,你便能了解我心兒;
我許會如他般愛你,
親愛的,要是我們曾忍耐,
命運又不曾教我倆不相稱意。
沉默吧,又何必空言語:
說時反覺不言直——
往時雖言語總紛爭,
我怎還怨恨,你今已長辭。
讓黃泉一般的掩了
舊時使我倆參商的嫌恨:
我總常是這般愛你,
又時時捧著你深心。
我也曾遇見其他的女子,
她們這般嬌媚正如你怎地無情;
你可想我往時曾愛你溫存,
今兒卻傾心降服向他人?
要是我們曾忍耐,要是你曾相待,
我原比他更盡心的為你
與“死亡”戰鬥;但在開始時,
命運就教我倆不相稱意。
我想來就你,但生時無分的愛情,
死亡已將它掩入灰幽;
你今深臥在玫瑰花叢,
我隻把心兒敷上你墳頭。
我不須驚你,讓它隻如此陰沉,
這樣“死亡”與“黑暗”卻將你送向我身前;
往時雖愛著又冷冷無情,
今日我們怎再相嫌厭!
勃列達尼的伊鳳
卿毋林檎園,
去年春未闌,
伊鳳,卿憶否!
枝葉發正繁,
落英如紅雨,
為卿作華鬘?
伊鳳,卿憶否!
儂思未有閑。
在彼林檎園,
渾不憶人間:
卿卿嬌不勝,
明眸靜且嫻;
相說林檎熟,
瀝汁手摻摻:
瑣事諸如此,
卿思應渺漫!
勃東幽暮裏,
相對寂無言;
卿母始來叱,
小草沾露寒:
知卿芳懷顫,
有如驚鴿然,
伊鳳,卿憶否!
戀情初赧顏。
娟娟林檎花,
零落中夏天;
時卿承我請
微語複纏綿。
伊鳳,我何樂!
攜卿歸比肩。
伊鳳,卿憶否!
良時去不還!
今來林檎園,
幽暗複迷漫;
伊鳳,誰相擾,
相隔萬重山!
露滴紅心草,
卿趺未可沾:
卿又安能記!
儂思複闌珊。
永久虔誠的女尼
在寺宇的高牆裏,寧靜又悲涼,
在深深祈禱,在守著聖燈:
黃昏時隻一人與她們相伴,
也隻一人相伴,在那淒冷的清晨。
她們不識時間的變換,
隻將她們的日夜編成念珠圓轉,
又將她們生命綴上那珠環;
啊,她們隻相守終身,清貞又溫善。
那潛沉的伴侶,在上帝身前,
終身守著曾誓守的偵巡。
她們的懺悔與祈求,
在幽暗的教堂中,正是清香神聖。
外麵人群廣闊又多情;
人們的失望與倦了的歡欣,
在她們不能侵入的門邊求請:
她們卻未曾聽得,那時正祈禱昏昏。
她們也知道世界的榮華;
她們也知道塵寰的歡樂與悲哀;
她們知世上的薔薇有時消逝,
那殘花片片,要被人踐踏在塵埃。
這樣,她們寧放棄了希求,
卻叉手向聖地逃亡;
因知道她們的嬌媚也無非空幻,
就網了容顏,又穿上粗陋的衣裳。
那裏她們在休息,她們已深深知道:
光明的昧爽也快到長夜漫漫。
瑪麗的明星為她們將夜間驅散,
驅散的卻正是塵寰的黑暗。
她們的容顏溫和,憔悴又悲涼:
這樣可是人生至善的途程?——
我們的薔薇殘了,人事又茫茫;
那兒傍著神兒,卻怎地安寧。
請你暫斂笑容,稍感悲哀
親愛的,請暫時把歡容收斂,
此處隻可憐殘月,流照潛沉;
你秋波轉盼知難久,
卻叫我愁人,怎地歡欣!
親愛的,請無言鑒以柔情,
隻將你幽幽雲發,披上我全身。
往日的愁怨,平凡的舊事,
又同來侵我憂心。
今朝一刻爭能久,
可就要朱顏灰褐,消失了芳春?
可就難再尋覓
這纏綿抑鬱的柔情?
親愛的,待到中年憔悴,忘了心頭恨,
讓舊事模糊,怕它哀怨頻侵;
且拋了青春神聖,
讓它遲暮來臨。
你櫻口榴紅片片,
可讓我餐此芳醇?
我願在你園中長逝,
讓南風濃鬱,解我微慍。
我已把“銷亡”收集,在你唇邊,
再向君一顧,怕便要長寧。
我雖是一生多恨,
向你胸前死,卻是無上的溫馨。
親愛的,要是死亡不就來臨,
請凝想著我們在此閑憑:
還在吻時諦聽
南風的細語低吟。
在微語著的柔枝下,有你芳園,
在這裏不知時間轉變,世事紛紜,
也不知死亡和痛苦,
和那無誠的盟誓,會使人憂慮又離分。
Vanitas譯為“空虛”。
離了悲啼,
又不再手兒相觸,
在那白雲幽隱地,
她可在安然熟睡?
啊,她是能知覺!
經幾許風霜殘掃,
又幾多悠久的光陰,
自她與死神去了,
丟我在更疲乏的途程:
今兒才有這遲緩的光榮!
那勝利與王冠,
在今日,有什麼價值?
隻一句幽語未傳,
到今日卻何從說?——
且將榮譽的棕枝丟棄!
隻願得一次與她相見;
倦手將桂枝拋卻:
在那易忘了的鄉間
她墓柏也比桂枝甜蜜:
啊,她或能知覺!
但她可能將手臂伸張,
穿過那困疲的河側,
到稍遠的殊方,
一會兒離開窀穸窀穸:書麵語,意為“墓穴”。?
啊,她可能知覺?
Seraphtia譯為“待考”。
今兒且莫向我身前,啊,夢幻的臉兒!
我在人生的情海裏漂泊撐持;
我的途程是幽暗,險阻,又堪悲;
這已不是擁抱的佳處與良時,
如此水波高聲的怨恨不會消弭
你在我心頭燦爛的光熙,
它常管領幽清,情與我遠相離,
去住在你所居的恬靜裏。
但當時那風暴又雷鳴,
那海天又崩坼,啊,我幽夜的月華!
願你一回俯首慰我憂心,
雖今已遲了,還請你把手兒
一會兒放上我頹發與灰晴,
那時狂浪還未在戰爭中勝利。
Flos Lunae譯為“月的花”。
我不願改變你冷冷的雙睛,
也不願將你言語的溫和侵擾,
擾你以驚駭與癡情。
你的心靈我終不能達到:
我不願改變你冷冷的雙睛。
我不願改變你冷冷的雙睛,
也不願使你悲啼或歡笑:
雖然我生涯是憔悴又銷沉,
終日在渴望睡眠,和你影兒嬌好,
我不願改變你冷冷的雙睛。
我不願改變你冷冷的雙睛,
終不願使你轉移,就我能做得,
為了你我才祈禱虔誠,
夢幻的姑娘啊,夜間的明月!
我不願改變你冷冷的雙睛。
我不願改變你冷冷的雙睛,
以人類心靈的煩亂:
我心靈被你目光罩住深深,——
那冰樣的心靈,孤零又遼遠;
我不願改變你冷冷的眼睛。
Terre promise譯為“相許的地方”。
就現在她芬芳的秀發,
曾在我鬢邊飄掛;她過我身旁,
也曾握著我手兒,含情脈脈:
啊,什麼未言之語在空中鼓蕩!
我也常知道隻為了些微,
使我與今在遠方的“心鄉”相棄;
我何須倚在屏欄瞻望?
隻一言半語就可將它毀廢!
許會因手兒的接觸或無言,
就倒了那相隔的牆圍;
她也不再多言的來了,
就投入我臂間深相了解!
Beata Solitudo譯為“幸福的孤獨”。
是何處潛沉之境,
那裏有繁星光照幽幽,
照那林檎花影,
和露濕枝頭,
是我和卿所有?
那潛沉的山穀,
我們要去尋找;
去那兒避脫
塵世的紛紜,
長伴那幽清之境!
人事已久離心膈,
我們且自安寧,
且自家休息:
已消失的歡欣
也快來臨。
我們同把塵寰棄,
也不把名譽與劬勞
放在深心裏;
隻看那繁星閃耀,
隻在仁慈地相照。
不管那人生勞悴,
與悲啼歡笑;
在這深林清翠,
幻影中仙夢逍遙,
我們都深深睡倒。
願有那潛沉之境,
那裏有繁星光照幽幽,
照那林檎花粉,
和露濕枝頭,
是我和君所有!
Amantium Irae譯為“愛者之怒”。
薔薇已飄落,
往日已凋零,
在灰蒙之地,
離了風雨光明:
那裏與她重見,
可不記已過的青春,
將自己靈魂管有,
忘了塵寰轉變紛紜?
在我們陰影地,
可能將手臂伸張,
過那青青草地,
張向往日的仙鄉?
今兒在此空親切,
可恨那已銷逝的陽光?
或愛的薔薇未集?
未曾得月桂芬芳?
世間黑暗的邊緣,
會去相親那“永不”,
那莊嚴的喪禮之舟,
航向那荒涼的岸窟。
明朝相誓著愛情,
今日正榮華時節:
這將怎地,那盟誓與榮華,
都著著昨日悲哀的顏色?
啊,我們將失了榮華,
或終須得到?
要是吻著我們的憤怒,
它便如悲哀般的去了。
當薔薇還綴滿園中,
當日兒還是高高,
請拋棄了榮華,
不然愛情便要潛逃。
Amor Profanus譯為“不潔的愛情”。
離了那灰蒙的記憶,
在陰秘的林間,
有重重幽影地,
沒鳩聲絮絮擾沉潛;
那兒不見日光明:
我夢想著黃昏時候,我倆再相親,
把纏綿的舊事重溫遍。
偶然會合終須別,
那草坪灰暗,我倆在徘徊;
想把那胸頭舊話重新說,
怎禁得重重陰影上心來!
在我們蒼白的唇邊,
早“遺忘”流滾如泉——
啊,它已將人世的愛冠高戴
我們空自期期語;
舊日的希求,早冷了又銷亡:
舊時光已遠在星明處,
何處是櫻唇赤,秀目輝煌!
我們還垂眼向前行,
更遠了歡欣——
啊,怎慰我可憐的迷惘!
愛人啊,在我倆青春時候,
不要把你薔薇般玉貌,藏著深深,
隻采那片時的小花娟秀
綴上光輝的狹狹途程:
我們等不到幾多時,
便須踏那牧場的衰草枯枝,
那兒隻死寂又悲涼的夜間幽影。
Sapientia Lunae譯為“月的智慧”。
世間的智慧對我講:
“向前跑,勝利終屬於勇奮;
或許榮譽正候在那方!”
我說:“等著的是那幽墳。”
因為我曾思量過一曲薔薇詩,
向她的信者,那月兒啟示。
世間的智慧說:“那裏有月桂冠兒:
向前跑,那勝利多多好,
但須過了勞苦的生涯。”
我說:“我終須變蠕蟲芳甜的食料。”
我行時諷誦著一曲薔薇詩,
在她的時間,那幽柔的月兒啟示。
我的聲音說:“向何處疾走馳行,
這空虛的爭競,常在灰暗之程中?
來了漫漫長夜,沒了日與繁星
什麼光能比得她燦爛的姿容?”
因為我曾思量過一曲薔薇詩,
知道些兒隱秘,那月兒啟示。
我說:“因為她眸子百合般娟妍,
她發絲如月桂樣清幽,
今榮光已在身前,
又何須在幽灰中奔走!”
於是我去時誦著一曲薔薇詩,
對於她信者,那月兒啟示。
Amor Umbratilis譯為“幽默的愛情”。
心愛的,我要貽君以沉默:
你可永未曾知得。
將它放在你淡漠的身邊,
啊,這算是我全生的禮物。
我沒有歌詞可唱,
能使你留意關心;
我沒有睡蓮可向你途前拋擲,
當你正緩步輕盈。
我今把繁花丟了:
那花朵兒不與卿相適;
往時我也曾集起花環,
用那木芙蓉與芸香葉。
我看你在身邊穿度,
是這般冷冷無情;
我吻著你曾步過的微花纖草:
啊,我生涯已快就沉淪。
心愛的,這一次你須收受,
這最後的禮物,我向君拋擲;
我將以此致獻於你淡漠的身邊:
這就是我為卿而沉默。
VillanelleVillanelle:一種法國詩體名。詠落日
孩子啊,這裏來休息:
這是一日的終期,
你看那西天沉寂!
昏睡是一般的甜蜜
對於人們的工作與嬉戲:
孩子啊,這裏來休息。
白鳥啊,快把你巢兒尋覓,
快放下垂著的頭兒:
你看那西天沉寂!
好花枝也都安歇:
你可和它一樣傾欹。
孩子啊,這裏來休息。
此刻深宵已來襲,
征途漸向故鄉歸:
你看那西天沉寂!
倦花枝,倚上我胸臆,
我不會和你相離:
孩子啊,這裏來休息;
你看那西天沉寂!
Ad Manus Puellae譯為“致一位姑娘的手”。
我最愛是婦人們的纖手!
為了你那彎白的手兒,
我心靈便常來相就;
那手指纖纖,腕兒綺麗;
我親吻的是女孩的手兒纖細。
我曾見纖手美如百合花枝,
在將絲套脫了她冰膚的時候;
怎噴著幽香,如蘭麝霏靡:
啊,這是愛人外觀的娟秀。
我吻你手兒,卻怎能足夠?
它們和象牙般蒼白,
但如海中彎貝,也有微赤在指尖:
就是金銀在君王的寶窟
與爐中的蘭麝,
也不能比這手兒更芳鬱又娟妍。
我不知過了你指尖的途徑,
也不知我怎能更到高原,就是怎能親你的櫻唇:
我終為那些快樂的手兒掌管;
你素手卻更使我傾心顫亂。
Benedictio Domini譯為“天主降福”。
在外麵,那街頭的煩響,
那倫敦的市聲煩躁,
擾了那無垢的人群,
他們正在沉沉地祈禱。
灰黯的教堂中,正人群寂寂:
在那幽細的熏香裏,
忽然有銀鍾響動,
他們如受咒般鞠下了頭兒。
教堂中是怎地陰沉除了神幾的所在,
那兒裝得如新婦,燈火又明輝;
有老年教士,手兒在顫抖,
他在將人們失望的慰安讚美。
這兒是沉靜,但外邊街上的人群,
正將世間短促的途程化成火樣;
至善又萬全的祈禱啊!
怎那才能忘了煩憂與希望?
Impenitentia Ultima譯為“最後的不悔悟”。
在光明未息時,要是上帝願施他恩寵,
我不要時日悠長,更沒有他求,
隻須呼著:“往時的一日,舊侶中一人,
請賜我再逢再遇,我希望便酬。”
“主啊,我不要群芳,隻選了世間憂怨的薔薇,
因此,我斷肢盲目,又終朝勞苦,
隻臨你驚人的判席,那時我殘生將閉,
我正待收獲我所栽,而償我忠誠的債務。”
“可是黃沙未起,銀絲未斷之時,
請恩賜將悲淒的歲月的網膜拋落,
賜我一刻的光陰,讓我再相逢,
她妙目淒清,還灑淚珠兒洗她纖足。”
那時她發絲將籠住我全身,纖手又安恬,
那時日光已沒,她秀目是我光明:
這樣便遠離了恐怖與幽宵,
她琴韻清音會作為我耳中最後之聲。
當頹波未下,我生命未消亡,
你憤怒裂我,如孩子把花枝揉碎,
我縱已肢殘,還歌頌你地獄之王,
為給我見她最後的愁容,這片時的賜惠。
Ad Domnulam Suam譯為“寄內”。
我心裏的小姑娘!
請你再愛我一些時:
等不到這愛情強烈,
我們卻要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