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舍雞雙手被反綁於身後,焦急地道:“徐郎將,我們所言句句屬實啊,你不是驗過了我們的腰牌麼?”
徐郎將擺擺手道:“你們是不是真的我軍斥候,等到鄯州來人證實後就知道了,放心吧,真相未明之前,我隻是限製你們的自由,並不會虧待你們的。”
高舍雞急道:“突厥大軍正在日夜兼程,頃刻便至,他們都是騎兵,並不比我們慢上多少,這裏無險可守,守軍得趕緊退守明威戍才成啊!”
徐郎將“嘿嘿”地冷笑兩聲,道:“你們的腰牌倒是不假,不過,我怎麼知道你們不是抓到了我們的斥候,冒充我們的人,想把本將軍逛走,以便搶掠本地牧人呢?本將軍負有守土之責,豈能聽你隻言片語,便擅棄職守?”
熊開山頓足道:“郎將若是擔心這一點,可以馬上通知大小部落全部遷回明威戍,這些部落都走了,我們如果是賊還能擄掠什麼?”
徐郎將翻了個白眼兒道:“部落遷徙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情?拖家帶口,耗損巨大,如果消息不實,諸部落誰來安撫賠償?上司的詰問誰來應對?擅離職守的罪責誰來承擔?”
言知何不是軍人,可不管他官兒多大,怒道:“放你娘的狗屁!我們冒著這麼大的風險把消息給你送來,你這狗官還要猜疑不定,那你就不怕消息屬實,突厥大軍壓境時,把你們一口吞掉麼?”
徐郎將大怒,指著他的鼻子道:“混帳東西,你敢這麼對上官說話?”
言知何把胸一挺,道:“老子可不是你手下的兵,怕你何來?”
“你是什麼人?”
“老子是馬匪!”
“嗯?”
徐郎將的目中陡地露出凶光,高舍雞趕緊道:“他們幾個是被我們找來幫忙的。”
徐郎將似笑非笑地道:“你不是斥候麼?咱們的斥候什麼時候這麼闊綽了,居然有錢收買馬匪?”
熊開山氣的翻白眼,頓足道:“這些事,我們一時也說不清楚,可我清楚,突厥大軍就快來啦,再不撤退,就來不及了。”
徐郎將冷笑道:“兩天前本郎將就收到消息,突厥人的確對我們邊軍發動了進攻!”
高舍雞雙眼一亮,忙道:“你已經知道了?”
徐郎將傲然道:“當然,突厥人在攻打居延海,而不是白亭,哼!你們是想混水摸魚吧?”
高舍雞目瞪口呆,半晌才道:“我剛才不是已經告訴你,他們是佯攻居延海麼?你怎麼還要上當!”
徐郎將冷笑,指指他們道:“你是叫我不要相信烽火訊號,而是相信你們幾個不知是馬匪還是斥候亦或是突厥奸細的話?”
徐郎將不等他再回答,便把臉一板,揮手道:“把他們幾個押下去,送涼州府處置!”
候在帳中的士們立即拖起高舍雞等人退下,高舍雞急得跳腳大叫:“郎將!郎將啊,無論如何,你也該派人打探打探虛實啊,郎將……”
帳中一空,徐郎將背負雙手踱了一陣,喚道:“來人!”
帳口親兵走進一人,抱拳道:“郎將!”
徐義生道:“派幾個弟兄進山口打探打探。”
副將蕭凝風問道:“郎將相信他們的話?”
徐郎將沉聲道:“茲事體大,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派幾個人摸進山裏瞧瞧去。”
天愛奴悠悠醒來,就感到一股濃濃的暖意撲麵而來,她睜開眼睛一看,就見麵前不遠處生著一個火堆,楊帆坐在火堆旁,正把兩塊幹牛糞挾到火堆裏去,一閃一閃的火光映著他的臉頰,忽明忽暗的好象照在刀鋒之上。
經過雪原大漠兩個多月的風沙磨礪,經過這麼久的顛沛流離,楊帆消瘦了許多,可是整個人也因此粹煉的更加精悍,氣勢有些銳烈。他的頭發蓬亂著,頜下與鬢角上許久沒有刮剃的髭須亂發,讓他的英俊中多了幾分屬於男人的野性。
悄悄地看著他,天愛奴眸中忽然閃過一抹羞意,她想起了垂死之際對楊帆的表白。她很想就此閉上眼睛,不要再睜開來,免得麵對他時的那種尷尬,可是目光掠過楊帆的手腕,看到那裏纏繞的布條,忽然想起他的傷勢,不禁“啊”地一聲輕呼出來。
楊帆霍然扭頭,欣喜地道:“你醒了?”
“嗯!”
天愛奴身上依舊穿得整整齊齊,但她還是害羞地把柔軟的羊皮襖往肩上拉了拉,低聲道:“你的傷……怎麼樣了?”
楊帆道:“沒什麼,一點小傷。看到氈帳時,你就暈倒了,我也拖不動你,是一路爬到氈帳裏,托人把你救回來的。方才我已喂你吃了一碗青稞糊糊,現在好些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