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帆現在還不想跟武三思公開決裂,哪怕他對自己不如往昔信任,隻要他心中還有一絲猶豫,對自己總是有利的,因此不遺餘力的撇清自己。楊帆說著還擦了擦眼角,結果大概是因為心中太過委屈,一時沒忍住,淚水反而止不住地流下來,一時滿臉淚痕。
武三思見他淚下如雨,心中的恨意又淡了幾分。
楊帆暗想:“靠!這芥茉抹多了,快辣得我睜不開眼了。”
武三思站定身子,臉色陰晴半晌,方自冷冷地道:“廬陵王在山上?”
“在!啊不,不……不在……”
“嗯?”廬陵王冷冷地盯了他一眼。
楊帆低著頭,努力忍著芥茉的辛辣味道,麵孔扭曲,看在武三思眼中,倒似他心中正在掙紮不已。
武三思見狀,便加了一把力,和緩了聲音,道:“如今你已護著廬陵到京,雖然還不曾把他送到禦前,也算是克盡職守了,如此情況下,隻要本王肯保你,相信廬陵縱然再出什麼意外,陛下也不會對你如何。嗬嗬,再者說,本王今日公然上山,總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對廬陵不利吧?本王現在隻是想要你一句真話,廬陵究竟在不在山上!”
楊帆低著頭,漸漸適應了芥末的刺激,這才慢慢抬起頭來,一臉猶豫地道:“陛下殺人如刈草,對王爺您,陛下自然不會大動幹戈,可是對臣……,王爺真能保得臣的性命、保得臣一家平安?”
武三思昂然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難道本王說的話,你還信不過?”
他豎起三指,凜然說道:“黃天在上,厚土在下,我武三思在此立誓,若楊帆以實言相告,而本王對楊帆及其家人見死不救,自毀承諾,天地鬼神共殛之!”
楊帆又猶豫半晌,方艱難開口道:“廬陵王……不在山上!”
武三思的人已接到魏勇密報,武三思自然也知道了,魏勇的密報中說的清楚,楊帆護送的才是真廬陵王,這也最是合乎情理,楊帆會把與他生死攸關的廬陵王冒險交出去由別人護送回京?
這時楊帆卻說他護送的廬陵王是假的,雖知楊帆是為了保全自己一家人,並非忠於李氏,武三思依舊暗恨,恚怒不已。他睨著楊帆,冷笑道:“此言當真?”
楊帆用力點了點頭,咬牙道:“千真萬確!”
武三思厲聲喝道:“看著我的眼睛說話!”
楊帆激靈打了個冷戰,飄忽的眼神迎向武三思,武三思淩厲的眼神盯著他,一字一句地道:“真的廬陵王,究竟在不在山上?”
楊帆隻是略一猶豫,便沉聲道:“王爺栽培之恩,臣不敢或忘,就把身家性命、一門老小全都托付給王爺了!廬陵王他真的不在山上!真的廬陵王已經由假死的一名百騎護衛秘密護送返京了,如今他們身在何處,是否到了京城,臣也不知道。”
武三思冷冷地盯了他半晌,忽地大笑三聲,道:“好!隨本王上山!”
楊帆驚道:“王爺上山做什麼?”
武三思目光一寒,道:“你不是說真的廬陵王不在山上嗎?那本王上山又有何妨?你驚慌什麼?”
楊帆忙道:“臣不是驚慌,臣隻是……隻是覺得……王爺似乎還不相信臣的話?”
武三思冷冷一笑,道:“信!當然信,隻是本王與廬陵雖不熟悉,昔年也曾見過幾麵的,本王好奇,想上山瞧瞧,這個假廬陵究竟扮得有多像,不可以嗎?”
“是!那……那臣陪王爺上山。”
武三思大步在前,楊帆緊隨其後,舉步登山。
梁王府的侍衛們尾隨其後,楊帆不禁回頭看了一眼,一直注意著他動靜的武三思心中的猜疑又濃厚了幾分,忍不住揶揄道:“你放心,他們是本王的侍衛,不可能做刺客的,隻是本王出入,難道不需要有人保護麼?”
楊帆趕緊道:“臣豈敢對王爺存疑,隻是隨便看看,隨便看看。”
武三思冷哼一聲,加快了上山的腳步,楊帆眼珠一轉,又緊跟兩步,悄聲問道:“王爺在我們之中可有眼線?”
武三思心中一動,冷哼道:“本王若在你們之中有眼線,還會被你耍得團團亂轉?”
楊帆“哦”了一聲,自言自語地道:“這麼說,他是魏王的人了。”
武三思驀然站住腳步,緊緊盯住楊帆,問道:“你說什麼?誰是魏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