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是男人永遠的港灣,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他的身心可以在這得到徹底的放鬆。家是什麼樣的,每個男人都有自己的看法,而聰明的男人,更懂得用才智來設計一個表達自己悟性的家。他會由內而外,由整體到細微處,傾情裝飾他的家,營造屬於自己的空間。
浪漫的三毛是一個愛家的人,你看她如何裝飾自己的新家,那個沙漠上的風情之家——
回到了甜蜜的家,隻有一星期的假日了,我們開始瘋狂地布置這間陋室。我們向房東要求糊牆,他不肯,我們去鎮上問問房租,都在300美金以上,情形也並不理想。
荷西計算了一夜,第二天他去鎮上買了石灰、水泥,再去借了梯子、工具,自己動起手來。
我們日日夜夜地工作,吃白麵包、牛奶和多種維他命維持體力,但是長途艱苦的旅行回來,又接著不能休息,我們都突然瘦得眼睛又大又亮,腳步不穩。
……
最後一天,這個家,裏裏外外粉刷成潔白的顏色,在墳場區內可真是鶴立雞群,沒有編門牌也不必去市政府申請了。
……
我用空心磚鋪在房間的左排,上麵用木板放上,再買了兩個厚海綿墊,一個豎放靠牆,一個貼著平放在板上,上麵蓋上跟窗簾一樣的彩色條紋布,後麵用線密密縫起來。
它,成了一個貨真價實的長沙發,重重的色彩配上雪白的牆,分外明朗美麗。桌子,我用白布鋪上,上麵放了母親寄來給我的細竹簾卷。愛我的母親,甚至寄了我要的中國棉紙糊的燈罩來。
陶土的茶具,我也收到了一份,愛友林複南寄來了大卷現代版書,平先生航空送了我大箱的皇冠叢書,父親下班看到怪裏怪氣的海報,他也會買下來給我,姐姐向我進貢衣服,弟弟們最有意思,他們搞了一件和服似的浴衣來給荷西,穿上了像三船敏郎——我最欣賞的幾個男演員之一。
等母親的棉紙燈罩低低地掛著,林懷民那張黑底白字的"靈門舞集"四個龍飛鳳舞的中國書法貼在牆上時,我們這個家,開始有說不出的氣氛和情調。
這樣的家,才有了精益求精的心情。
荷西上班時,我將書架油了一層深木色,不是油漆,是用一種褐色的東西刷上去的,中文不知叫什麼。書架的感覺又厚重多了。我常常分析自己,人,生下來被分到的階級是很難再擺脫的。我的家,對沙哈拉威人來說,沒有一樣東西是必要的,而我,卻脫不開這個枷鎖,要使四周的環境複雜得跟從前一樣,慢慢地,我又步回過去的我了,也就是說,我又在風花雪月起來。荷西上班去了,我就到家對麵的垃圾場去拾破爛。
用舊的汽車外胎,我拾回來洗清潔,平放在席子上,裏麵填上一個紅布坐墊,像一個鳥巢,誰來了也搶著坐。
深綠色的大水瓶。我抱回家來,上麵插上一叢怒放的野地荊棘,那感覺有一種強烈痛苦的詩意。
不同的汽水瓶,我買下小罐的油漆給它們厚厚地塗上印第安人似的圖案和色彩。駱駝的頭骨早已放在書架上。我又逼著荷西用鐵皮和玻璃做了一盞風燈。快腐爛的羊皮,拾回來學沙哈拉威人先用鹽,再塗“色伯"(明礬)硝出來,又是一張坐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