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楚行會與她閑聊,比如天氣,說最近溫度很低,他路過專賣店看到一塊圍巾很合適她戴,於是買下,已經寄給你。再比如飲食,中午吃的米糕口味純正,下次過來的時候,給你帶幾塊。
他自說自話,宋小暖不主動也不拒絕,任由他從容不迫地入侵她的生活。就像當年,宋美娜去世她自暴自棄之時,他也是這樣,潤物無聲地接近她又攻陷她。
放下吹風機,她回過去三個字,“還沒睡。”
“我在加班。”
“哦。”
宋小暖微笑,她能夠想象出來,此刻的他應該是慵懶地坐在椅上,修長的手指點著手機,睫毛深長,眸光深邃,麵頰的線條籠在柔暖的燈光下,覆了一層淡淡的薄光,溫柔又完美。
她想象的片刻,言楚行寫了長長的一句,“昨天周教授過來S市開會,我有請他吃飯,中間他跟我談起你,說很可惜你不願意把精力專注於物理上,他認為你很有天賦。”
宋小暖收了笑容,“我討厭物理。”
這話很早她就講過,那時言楚行就有問她,為什麼呢?我見過討厭物理的人,那是完完全全的學不下去。但是你思路通暢,時常會有驚人的論斷,泡在實驗室裏好幾天也不會覺得不耐煩,哪有半分的討厭?而且你既然討厭,又為什麼要報這個專業?
她淡定地答, Z大物理係不輸清北,我作為省一級的理科狀元當然要報這種牛逼的專業,至於你們看不出來我討厭,是因為我偽裝得好。
這是徹頭徹尾的假話。
她之所以報讀物理學,是宋美娜的要求,為此兩人談了條件的。但是宋美娜沒有遵守諾言,最後還意外送了性命。
物理是被她遷怒的,其實當時她已經決定放棄這個學科,但是言楚行出現了,完全是因為他,她才勉為其難地堅持下來。
這個小秘密,伴生於深埋心底的大秘密,她不想它們現於人世。
言楚行隻是找話題,他並不糾結這個答案,“你審計也做得很好,錢副總對你讚譽有佳,想把你招至麾下。”
宋小暖覺得氣悶,轉過頭看了會兒窗外,淡漠地回一句,“我沒有跳槽的打算。”
言楚行沒有立刻答,足足過了二十分鍾,宋小暖吹完了頭發,躺進被窩打算去見周公之時,他才發來了下一句。
“我以為是你。”
以為是她,所以才去見了梵雅?
宋小暖盯著屏幕看了好久,她遲遲不願意考慮他的動機,即便心底早已如明鏡一般通透。
沒有回複,腦子裏亂糟糟地想了一通,又胡亂地翻了十幾個身,她終於睡了過去。
後半夜,突如其來的寒潮襲來,氣溫降到了零度左右。
早上七點多,宋小暖正洗臉呢,外頭傳來門鈴聲。她在這兒住三年了,還是頭一回聽到這種聲音,腦子裏有一瞬的懵。
門上有貓眼,探過去看,然後她就默了,昨晚十一點還在S市的言楚行,此刻正衣冠楚楚地站在門前。
她打開門,帶著幾分詫異地看他,“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