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沅輕輕道謝,腦子裏像是放煙花似的劈裏啪啦一串響兒,還得故作鎮定的離開。
她不明白,自己這親事,怎麼突然就落到了寧北王府頭上啊!
會不會是娘把地址給她說錯了?
沈良沅找了個人少的路邊,坐進一個茶攤,覺得自己需要緩一緩,跟寧北王府定了個娃娃親什麼的,這對她來說屬實是有些離譜了。
她隻是理縣一個小小的村姑啊,爹娘也都是縣裏人,怎麼會跟王府扯上關係呢……
沈良沅的爹爹和娘親身子都不好,在她十二歲的時候便相繼離世了,隻能把她托付給唯一的親戚舅舅家。
娘親大抵也知道舅舅這一家子不靠譜,彌留之際偷偷拉了沈良沅,告訴她,她其實有一門親事,是小時候定下的。
雖然現在不一定還作數,但日後若是舅舅一家沒有給她說一個好人家,她便自己想法子去雙梁城榮華街上尋一戶姓陸的人家。
那柄銀色的小匕首便是他們與那家的信物。
所以,沈良沅在得知舅母要把她賣給一個老鰥夫,用她的聘禮來給表哥娶親時,才終於鼓起勇氣逃出來。
從前她總喜歡偷偷借隔壁家翠柳的話本看,裏麵的姑娘總會有一個自己的良人,一起相伴到老。
於是她也偷偷期盼過,能有一個良人來將她帶走,她嫁給他,然後平淡溫馨地過一生。
然而在她及笄之後,她便知道這大概是不可能了,因為舅母遲遲沒有給她說親的意思。
那日她偶然偷聽到舅母與人聊天,才知,她是在貨比三家,要看誰的錢出得多,就將她賣給誰。
沈良沅還記得舅母金氏那隨意又輕蔑的語氣,像在看什麼不入眼的物件兒。
“這妮子也就隻有這張臉值錢了,狐媚的樣子,把男人迷得五迷三道的,那些男人想娶聘禮當然是越多越好,我要不是看她早死的爹娘留的錢多,我才懶得收養她。”
對麵與金氏閑話的人是她大姐,姿態與她一模一樣。
“不過收養了她你也不虧,可以白得了她爹娘的那點錢財不說,到時候你選個聘禮給的多的把人嫁了,這些錢不也是你家的了。”
沈良沅在屋外偷偷聽到這些時,氣得渾身發抖,甚至想衝進去跟她們吵一架!
但她知道自己罵不過舅母,她一著急跟人紅臉,就忍不住會眼眶泛紅說話都帶上哭腔,天生如此,於是常常還沒開始便落了下風。
看起來就是一個嬌嬌弱弱的姑娘。
沈良沅也想讓自己凶一些,為此還偷偷去找隔壁的翠柳練習,但都沒用,該紅眼睛還是紅眼睛。
不過至少她知道了,如今誰都指望不了,她隻能給自己另謀出路。
於是從那時起,沈良沅便開始偷偷攢錢,計劃著有朝一日從舅舅家偷溜出來,先去雙梁城找這個陸家,然後……然後另外的事再做打算吧!
也得虧她攢錢攢的早,前不久她剛過了十六歲的生辰,沒幾日便聽翠柳說舅母要給她定下親事了,是縣北那個臭名昭著但有幾個錢的老鰥夫。
沈良沅嚇得連夜製定計劃,趁著前兩日傍晚舅舅一家去縣裏一戶人家吃酒席,她便偷偷跑了。
好在理縣就在雙梁城下頭,距離不遠,她走了三日便也到了。
隻是現在,情況有些微妙起來。
因為她萬萬沒想到這陸家,可能會是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