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白萱體味到了江凡話裏的鄭重,感性上強烈地願意相信江凡會信守承諾,但末世人與人之間最難的就是信任。成熟理性如白萱這樣的女人,不會因為一句話就相信一個連朋友都算不上的男人。
所以她隻是微微笑了一下,簡單說了句:“謝謝江少校。”
江凡知道她不相信,但並沒有在意。此時他的承諾,就像當初他願意為了謝雅馨三人引開屍群一樣,是他自己的選擇,跟對方沒有關係。他並非為了給對方留下好印象,博取對方好感等目的而去做這些事,他是為了自己能夠心安。所以不管對方是什麼反應,他都不會失望。
這倒不是他的思想境界有多高,隻是作為一個身經百戰的戰士,他已經深諳自我保護之道。這種自我保護不隻是保護生命,還有保護心靈。
換一句更通俗直白的話說,就是他對人心人性早已經不抱希望,所以不管人們說出什麼話做出什麼事,他都不會失望。
正因如此,他才能那般輕易地原諒張慶成等人當初拋棄自己。他不是作秀,他是真的能夠理解那樣的行為。
同時,即便白萱當初那般維護他,他心裏也知道,肯定有其他什麼原因促使她這麼做,不會僅僅是一個醫生的“職業素養”那麼簡單。當然,他還沒自戀到覺得白萱給他治過一次傷,就對他產生什麼特殊感情之類的。
所以,肯定是有什麼外力驅使,比如高層有人打了招呼,透露了他的身份之類。他在聽白萱講述災難爆發的情形之前,就知道多半是這樣。
而且他還知道打電話的人,一定是柳風坪實驗基地的政委,負責思想工作和日常行政管理的那位——當然,名字已經不重要了。他不是免疫者,現在肯定已經變成喪屍,被古傾杯清理了——隻有他知道江凡受傷之後在哪家醫院進行秘密治療,因為這些事情都是他安排的。
現在聽白萱親口說出這一段,他就徹底確定了。政委在災難爆發的關鍵時刻,首先想到的,首先要保的,肯定是他這個基地唯一的免疫者。
不過,即便有這樣的外力促使,白萱在災難爆發時救了他的命,保了他近一個月,直到最後還在為他爭取,離開之後還為他留下物資和信息,這都是不折不扣的事實。而且這些事實確實對他的再次醒來,包括醒來之後的生存有很大幫助,所以不妨礙他記下白萱的恩德,承諾償還。
這就是他的思維方式。他不苛求人心,不寄希望於人性,所以他有著不受束縛,同時又無需依賴的道德觀。他可以冷酷地清除一切有可能威脅到自己的人,或者拋棄拖累自己的人。但是同時他並不會苛求別人,不會覺得別人的好心摻雜著一些“私心”就覺得那不是好心,也不會因為別人做的好事有一些“瑕疵”就覺得那不算好事。隻要別人對他好,他就會回報;隻要他自己覺得值,他就會付出。而當他付出的時候,一般是並不期望回報的。
因為這樣,他才不會失望,不會受傷。
“下一步,白醫生有什麼打算?”他問道。
“基因藥劑的製作方法,是我們衝破車匪包圍圈的關鍵。”白萱說道,“下一步就是盡量多地製作基因藥劑,全麵提高團隊成員的戰鬥力。”